幼青的脑袋里一团乱麻,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她依旧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给人当筏子而已。
幼青心情低落,等到玉珩回来,勉强打起精神说:“您回来了。”
玉珩微微点头,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幼青摇头,不想说,但又知道玉珩不问出点什么来是不肯罢休的,“只是想起了以前在这儿生活的日子。”
原本幼青是没想到的,毕竟张府不算是个和善的主家,当丫鬟的日子也实在乏善可陈,没什么好回忆的。
但真的说起,幼青又想到以前忙里偷闲,和其他几个年龄相仿的小丫鬟躲在墙根,听一墙之隔的嬷嬷们打牌说浑话的日子。
嬷嬷们都是上了年纪、又在府里待了许久的老人,不是少爷小姐们的奶娘,就是太太姨娘们的陪嫁丫鬟,都是有点体面的,才敢在府里打牌说些消遣话。
这些话都是荤素不忌的,有时候说铺子里的首饰布匹,有时候又说给自己儿子相看的小姑娘,有时候还会说自家的丈夫去宿了哪个勾栏里的小贱蹄子,教她一顿好打好骂。
挨打挨骂的自然不会是丈夫,而是可怜的“小贱蹄子”,把自己当货品便宜的租赁出去,还要被打碎了扔到地上踩几脚。
这话自然是粗鄙不堪,除了骂人的,也离不开讲下三路的。
嬷嬷们总喜欢说她们丈夫的东西是驴样儿的,幼青同其他未成婚的小丫鬟们当然好奇,有一日偷偷去马棚里瞧了驴样儿的是什么样儿的。
虽说都是还未出嫁的,但丫鬟们管教的不像小姐们一样,私底下也有些不堪入目的图册传阅。
幼青不敢细看,只勉强知道男女间大抵是怎么回事儿,也知道这档子事是只能成了婚再同夫君做的,不然就是会被打骂的“小贱蹄子”。
看过驴样儿的,小丫鬟们也悄悄议论嬷嬷的丈夫们到底有没有驴样儿,但瞧着都是没有的,这么平而坦的一块,怎么看都塞不下驴样儿的东西。
看得多了,其中一个牙黄了头发也疏了的笑得下流的过来问她们,老看他是不是对他有意思。
幼青到现在想起这一幕,都觉得恶心反胃,万幸这场闹剧最后以这老黄牙的妻子过来将她们臭骂了一顿告结。
现在重新想起这回事儿,幼青忍不住把目光往下落。
玉珩唇红齿白,青丝如瀑,身姿挺拔,穿得端庄得体,但底下却真真藏着个驴样儿的东西。
要不是现在玉珩还未成婚,不然她也得成了“小贱蹄子”。
幼青的思绪飘散,玉珩却能察觉到她在看哪儿。
幼青在这事儿上向来羞怯的很,连让她别咬着唇发出点声音来,都要摇头不肯,现在却敢把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上面。
实在不能怪他被这目光看的燥热。玉珩没出声,于是幼青一直看到月白色的锦袍突然开始自己支棱起来,才猛然回过神来。
她连忙移开视线,耳尖同脸颊一齐开始发烫,她一边支支吾吾的说:“我给您倒水”,一边往桌边走。
玉珩有心想白日宣淫,但他回来时已看到贺三正牵着马去套马车,时间不够,况且这里隔音不好。
幼青面红耳赤的把茶杯放到他跟前,低着头像是想在桌上看出朵花儿来。
这模样实在可爱,玉珩的躁意压不下去,在桌边坐下,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问幼青:“刚才在想什么?”
幼青依旧支支吾吾,却不敢不说:“在想以前在张府当值时的琐事罢了。”
玉珩不肯饶过她的追问:“什么琐事?”
“就是同其他丫鬟们说的些八卦而已,很无趣的。”幼青还是不肯细说。
玉珩露出点笑来,继续不依不饶的追问:“可我想听,是些什么八卦?”
幼青被玉珩问的实在是烦了,破罐子破摔的说:“也就是议论嬷嬷们的丈夫是不是长着驴样儿的东西。”
玉珩这个听的人面不改色,幼青这个说的人却是羞恼的脖子都红了。
她本想着玉珩这下总该不问了,毕竟虽然当下世风开放,但这话题总还是避讳一二,读过些圣贤书的都不愿意放在明面上谈论。
谁知道玉珩不仅没放弃追问的打算,还越发来了兴致。
“可议论出来什么结果了?”玉珩一点不知羞的问她,“你可见过驴的物什儿长什么样?”
幼青比无耻比不过玉珩,但破罐子都摔了个粉碎,也没什么好顾忌的,索性顶着张烧红的滚烫的面皮,和玉珩说这些下流话。
“见过一回……这些老丈夫怎么可能长着驴样儿的东西呢?都是嬷嬷们说浑话吹嘘罢了。”
玉珩极轻的笑,问幼青:“你方才是在瞧我是不是长着驴样儿的东西么?”
这三个字教玉珩说出来实在是羞人的可怕,幼青觉得自己烫的要烤熟了一样,但心里却又莫名憋着气,觉得不能连讲下流话都落了玉珩的下风,况且这话还是她起头的。
“不用瞧的,我知道公子天资过人。”幼青说。
玉珩这次笑出了声,听着愉悦非常,“自然。”
玉珩应得几乎是恬不知耻了,幼青实在呆不下去,心说这人的圣贤书都读到驴肚子里去了,自己也是昏了头,明知道他下流无耻,还非要在这种事情和他较劲。
有什么好处呢?最后灰头土脸的还不是她?幼青心里暗恼,起身极快的说:“公子饿了吧,我去给您叫碗面。”
但她正要越过桌子往门口走,又被玉珩给更快的扣住了手腕。
“我不饿。”玉珩说,“我对你说的这些琐事很感兴趣,还有别的么?”
幼青羞恼的眼眶都微微泛红,脸颊是红的,耳朵也是红的,连脖颈都是红的,这模样像是被欺负狠了一样。
玉珩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心想晚些启程入京也未尝不可。
但这念头刚起,门被敲响了,门口传来贺雪青的声音,“你们收拾好了没?马找来了,可以走了。”
幼青如蒙大赦的说:“公子,我们该走了。”
玉珩心里有些遗憾,但也不好将幼青真的惹急了惹恼了,只得松开手做罢。
一直到坐上马车,幼青脸颊上的红还没完全褪下去,贺雪青的目光在幼青和玉珩身上转了几圈,最后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