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青张了张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呆愣愣的让祁洛旸的话落了空。
祁洛旸也不计较幼青的失礼,温和的说:“幼青姑娘,我无意挑拨你与玉公子之间的关系,但蛊毒的幕后主使既然假借你的样貌来接近我,想必也不是无的放矢。”
幼青心乱如麻,胡乱的应了一声:“民女知道殿下的好意。”
祁洛旸掩唇咳嗽了一声,再开口时声音稍微有点沙哑,“幼青姑娘,你我也算是有缘,容我多话一句……”
祁洛旸顿了顿,依旧温润的告诉她:“世人皆道玉公子心怀天下、举世无双,但幼青姑娘你见到的玉公子是这样的吗?”
幼青一时愣怔。她见到的玉珩当然不是这样的,玉珩是举世无双不假,但要说他心怀天下也有些过了。
玉珩在她看来是孤高的,她甚至觉得玉珩斩杀魔道不是为了拯救苍生之类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因为他想而已。
如果某一天他不想了,就是魔道肆虐、生灵涂炭,他恐怕也不会侧一下目。
但这都只是她自己无端又恶意的揣测,幼青对上祁洛旸的平和的目光,一句不恰当的话也没说,只垂下头,恭敬的说:“谢殿下提点。”
祁洛旸对幼青油盐不进的态度也并无不悦,他微微颔首道:“若是姑娘之后遇到麻烦,也可以来找我。”
但什么麻烦、怎么找,祁洛旸却只字未提,听起来只是礼貌的客套一句。
幼青当然也没当真,垂首应下,不安的攥着手说:“殿下若是没有其他吩咐……”
“去吧。”祁洛旸温声说。
幼青不大标准的行了一礼,撩开车帘下车了。
贺雪青正等在几步远外,玉珩还没下来,幼青悄悄松了一口气。
见祁洛旸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但总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幼青朝贺雪青走过去,身后祁洛旸坐着的马车滴滴答答的离开了。
贺雪青走上前迎了幼青两步,他手里的扇子合拢又甩开,看得出很想问祁洛旸单独找她说了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没问。
“我让贺三去准备行礼了,你可有什么需要采买的?”贺雪青问。
幼青摇头,“并无,多谢贺公子挂心。”
贺雪青自在了一点,扇子摇了两下说:“同我客气什么?”
他的扇子摇了两下,不着痕迹的把风扇向了幼青。
现在还没入夏,幼青也没热的出汗,她感觉到贺雪青在给她扇风,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说:“贺公子,我不热。”
贺雪青轻咳了一声,扇子却没停,“不热也扇扇呗。”
幼青茫然,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还有一点淡淡的像是药草又像是香灰的清苦味。
贺雪青又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玉珩要是知道我让你单独去见了六殿下……”
虽说后半句话没说出来,但意思幼青已经意会到了,“我不会告诉他的。”
贺雪青连忙点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对吧。”
幼青深以为然的点头,“贺公子说的对。”
楼上,玉珩对贺雪青和幼青达成的共识一无所知。
贺雪青和幼青离开后,基本都是岐天老人在压低了声音说话,而玉珩只偶尔点头,拿着茶杯小口的抿。
岐天老人说祁洛旸体内的蛊虫和幼青体内的蛊虫是一对子母蛊,此蛊阴毒,只要母蛊死亡,子蛊也会在一个月内衰竭而死,被种了子蛊的人也会随之身死,且无药可医。
但反过来,即使子蛊死了,母蛊也不会受到影响。
岐天老人还说祁洛旸身上带着娘胎里留下来的毒症,同样无药可治,只能调养,他现在看着也不是长寿之兆,短暂三五年,长也只有十来年。
祁洛旸的事情说完,岐天老人又问玉珩此行看到了什么。
玉珩淡声说:“大厦将倾。”
岐天老人面无异色,追问道:“还有呢?”
玉珩淡淡的瞥了岐天老人一眼,反问他:“你想听到我回答什么?”
岐天老人按下心里躁动的念头,若无其事的说:“你要和崔袖袖一道北上入京?”
玉珩微微颔首。
岐天老人的眉头皱了皱,“为何?你不是最讨厌这些商贾么?”
玉珩慢条斯理的说:“崔袖袖说,有人假冒她父亲出入崔府。除了崔府,还有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国师巫拾,还有给祁洛旸种蛊的刺客同幼青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