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门?阿伯,哪里是怎么个邪门法?”
老乞丐的规矩,一个铜板一个问题。但有时微生的香火情在,他倒是不吝啬于多回答时岁好一个问题。
“黄记纸扎铺啊,”他回想着有关于黄记纸扎铺的各种消息,摇了摇头:“三年前还不邪乎,自打三年前黄寿的儿子死了之后,那就是一天比一天邪乎了。不是青天白日的纸扎人自焚,就是夜半三更铺子里有人笑,红烛巷那边本来就因为全是白事生意的铺子,平日里荒无人烟的。出了这么个邪乎情况之后,许多铺子都搬走了。而且,那老板啊,平日里也阴森森的。所以,别去!”
在这个年代,大家总是对充满诡异与未知的事情,充满好奇,但却没那个胆子大胆的靠近的。
老乞丐的“别去”,是作为和时微生相熟,放在一个长辈的身份上,对时岁好的劝告。
但也仅仅是劝告而已,听不听,全在时岁好自己。
说完这些,一个铜板的问题量早已经达到,老乞丐闭上了眼睛,恢复到之前的状态,闲适睡去。
知道了具体的位置,比起被索命,更想去解决问题的时岁好暂且将老乞丐的劝告放到了脑后,顺手抓过明夷的袖子,便往红烛巷那边赶去了。
之前她抓的是明夷被竹篾戳破的那只袖子的手,这会儿她直接抓的是明夷破了的袖子,因为拉扯间用了点力气,那被竹篾破了口子的地方又扯大了些。
好在的是,明夷很快就跟上了她的脚步,不然就这样的力气的拉扯下,就算是没有直接给拉成断袖,也能达成让明夷半条胳膊都露出来的成就了。
红烛巷不在青云街的范围内,顺着主街道走,一直走到南边的尽头,瞧见荒无人烟的街道,拐过弯便就是红烛巷了。
之前给时微生办丧事,有着周围邻里的帮忙,这白事用的物件是在哪儿订的,时岁好是真的不知道。
所以,这明州城内出了名的“白事一条街”,时岁好也是第一次来。
红烛巷虽说叫做“巷”,但却不是什么小巷子,与巷子的窄小不同,它是和青云街的主街道差不多宽窄的一条街道。
因为是“白事一条街”,进入红烛巷后,香烛味便能闻见,黄纸、纸扎人也是随处都能见到的。
没有白事,是没有那个人好端端会光临这条街的,所以,哪怕搬走了几户店家,也不影响红烛巷那份独特的冷清。
忽的一阵冷风穿街而过,本就觉得有些瘆得慌的时岁好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白汗毛都立了起来。
眼睛在两边的招牌上面扫来扫去,看着那一水儿黑沉沉题红字的招牌,以及在招牌两边挂着的纸扎灯笼,时岁好只觉得老乞丐的描述,真的就非常的片面。
乌沉木是黑的她知道,但黑色的木头究竟是不是乌沉木,她完完全全不清楚啊!
“掌柜的。”时岁好依旧无意识的抓着明夷的袖子,原本非常平整、只是有点破了而袖子,如今被她抓着的那块儿已经与干咸菜没什么太大差别了。
明夷一直盯着那相差分外大的地方,想要施法抚平的手蠢蠢欲动,直到时岁好的一句“掌柜的”,才让他的注意力转移。
“何事?”
这红烛巷里有波动不明的气息,甫一走进,明夷便发觉了这一点,因此一个小小的抚平衣料的术法,为了不惊动这未知,他也只能“蠢蠢欲动”而已。
听见明夷的回答,时岁好这才放心的继续说:“你能根据小纸扎人的气味,直接找到黄记纸扎的位置么?”
那一个一个的招牌,和店铺门口挂着、体现店铺特色的纸扎,看得时岁好心里发毛。
“不能,而且,你瞧着胆子并不小。”
他几乎全损状态,能办到的事情,不多,这样能够通过眼睛找而达成的事情,他也不想耗费功力。
“你也说是瞧着!”
无法,时岁好只能继续用眼睛看。
所幸老天爷也没有让她们多耗费太多的时间,差不多又走了四五间铺子的路,时岁好还没有看见招牌,就先看见了极具特色的纸扎人。
丑模样、朱砂颜料画就的五官、用朱砂点了的眼睛!
再移动视线往招牌上一看——黑沉沉的木头招牌,上面题着鲜红的店名。
黄记纸扎铺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