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种吗?会不会很破费啊?”
清冷的声线带着丝丝笑意,尤其是在他故作惊讶的声音中,尾音上扬,看样子心情还挺不错。
本就安静的车内,这会变得安静,安静中夹杂一丝尴尬。
明明后视镜就在头顶,司机只要抬眼便能看到后边动静,可此刻,他不能看,也不能说。
宋清暖全身心都放在刚刚被外放的语音上,并未察觉司机异样。
现在她满脑子都是谢知行说出这句话时是何模样,各式各样,砸入她耳中皆是对她的挑衅。
宋清暖冷笑一声:[有啊,你想截肢的话,我随时满足你。]
这一句话发过去,她熄灭手机塞进书包中。
……
玉湖湾地处郊区,环境幽静,步行去学校多则半个小时,少则二十来分钟,这样的距离,宋清暖不认为会迟到。
出门那会就已七点半,八点半开考,怎么都来得及。
可如今,余光再次不经意瞥向斜后边那位置,空荡无存,宋清暖轻轻抬眼朝墙上钟表看了一眼,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再过五分钟,就不允许考生进入考场。
这是明城附中一贯的考试要求,只要是大规模考试,都按照高考要求来。
刚收回视线,教室门被人推开,“报告。”
宋清暖下意识抬头,正巧对上男生漆黑的眸子。她似乎也没想到他会看向自己,稍顿一秒,不动声色转移目光。
“进来吧。”监考老师看了他一眼,点头示意他进来,完后又将考试前的规则简单阐述一遍。
谢知行朝座位走去,宋清暖微微侧脸看了一眼,见人坐下后便收回目光继续低头写试卷。
对于谢知行为什么考试迟到,宋清暖没去过问。
最主要是人一考完就不见踪影。
六门考试按三天考,间隙时间很充沛。因为考试要布置考场,班级大部分座椅被搬置走廊。宋清暖嫌里面吵,在外面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虽是九月天,但过了中午,热风时常拂过,吹在身上不算太热。
“下午考数学,你在这看英语,有没有点对症下药的觉悟?”
苏棠心在教室内没找到宋清暖,一走出来便看见人站在走廊上看书,凑近一看,密密麻麻全是英文。
宋清暖头都没抬,回她:“数学怎么复习,记那几个公式?”
“装装样子总行吧。”
不然总给人一种不努力也能考高分的错觉。
见宋清暖看得入迷,她凑近看了一眼,好奇问了句:“你看的什么?”
宋清暖合上页面给她看。
书籍封面赫然写着一句英文名——
To All the Boys I've Loved Before
“致所有我曾爱过的男孩。”苏棠心一字一句翻译,相关知识匮乏的她并没有这本书的记忆,只不过看着这名字,读着有点像青春时期看过的青春伤痛文学。
“这本好像是小说吧?”她问:“可你不是从不看言情小说嘛,还说要封心锁爱。”
宋清暖注意力没往旁边挪动一分,翻过一页才慢悠悠道:“闲来无事,随便看看。”
“哪来的?”
“全静那里拿的。”
苏棠心知道全静,妥妥文科才女,佩服摇头,感叹道:“不亏是文科学霸,看爱情小说都是看英文版的。”
宋清暖以为她好奇,合上书作势递给她,“要看吗?”
苏棠心摇头:“不看,我还是喜欢中文版。”
至少不会遇到自己看不懂的词汇还要特意去查词典。
烈日高悬,热浪滚滚不断,教学楼下两旁树影婆娑,一阵热风拂过,树叶交错发出沙沙声响,也带来了片刻的舒爽。
闲来无事的苏棠心百无聊赖靠在围栏上,漫不经心自上往下看去,享受着独属于夏日的气息。
远处走来两道身影朝这边走来,一高一低。
随着他们走近,距离也随之拉近,小黑点逐渐被放大,轮廓也变得清晰可见,苏棠心好奇多看了两眼,却从两人中看出了几分熟悉感。
直至两人走到教学楼之间的过道上,她才彻底看清两人模样,很是疑惑出声:“这转校生跟文舒这么熟了吗?”
转校生,文舒…
这两个熟悉的词汇聚集在一起,宋清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她听着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愣然看苏棠心,问:“什么?”
苏棠心下颌微抬,视线朝楼下看去,“你瞧那不是吗?”
宋清暖循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真如苏棠心所说,看到了谢知行与文舒的身影。两人一前一后往教学楼侧门走来,没有交流,没有并肩,他们之间甚至还隔着一段距离。
如果换作别人,只以为是碰巧走了同一条路,不足为奇。
可同样的场景换到他们之间,却透着一股不言而喻的异样气氛。
他们有着自己的默契,不需要刻意拉近两人距离就能让他人感知他们之间的不同。
虽隔着几年没见,但宋清暖对谢知行的了解已是得心应手,自知他从不屑于维系一段对他没有任何意义的关系。
就连她,也是耗费几年,全靠她主动才慢慢熟络起来。
而如今,单单两天时间,谢知行与文舒之间的关系便有了质的飞跃。怪不得今早主动来打听她与文舒关系如何,得知不好也没作任何反应。
怪不得一考完试便没了人影,而此刻却与文舒同频走在校园内。
明城附中对午休没有苛刻要求,唯一要求便是只能在教学楼内活动。谢知行或许不知情,而文舒却明知故犯。
两人还这么大摇大摆一前一后在校园内闲逛。
说他们之间没什么,这真有点说不过去。尤其是文舒在进入教学楼侧门时,突然停住脚步,若有所感朝她们这边看来。
宋清暖静静与她对视,她却难得露出一抹笑。
距离太远,看不清她笑中何意。
但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凭着两人此刻关系,文舒这是在冲她挑衅。
那宛若胜利者的姿态,真叫人心里不好受。
这么一对比,宋清暖只觉得之前无数次主动求好,却被谢知行没有任何犹豫的拒绝下,自己的所作所为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宋清暖轻笑出声。
所幸,她与谢知行的关系仍未恢复如初。
所以他身边有谁,也与她无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