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简宁在沙发上坐下来。
他打量着对面坐着的人,直到确定自己并不能从对方的表情里看到除了紧张忐忑以外的其他东西后,简宁才轻轻握了握手掌,无比冷静地在心里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那种情况,但简宁可以确定赵楠并不是重生。
而察觉到他打量的目光,赵楠顿时更紧张了。
他坐得笔直,有些无力招架这种不同寻常的沉默,只能隐晦地向他的老师投去求助的目光。
而赵楠的辅导员也确实是个聪慧善良的女士,她立刻看出赵楠的不自在,于是思索片刻后她起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体贴地低声道:“老师先出去了,你好好和简先生聊聊。”
赵楠如释重负,感激地冲她点点头。
门关上,屋子里便只剩下简宁和赵楠。
“简,简先生。”
男生的声音拉回了溜走的思绪,简宁回过神,和那双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眼睛四目相对。
“嗯,老师和我说了您有意愿资助我,我真的很感谢您,然后就是,您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没关系,我都可以告诉您的。”
赵楠的资料给的很细,细到甚至附上了母亲的检查单和弟弟的学生证明。
如果简宁认真看过那份资料的话,那他应该就不会有太多的问题需要询问赵楠,毕竟让人当面坦陈自己的穷困确实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但是简宁如果真的要问也没关系。
在潦倒的生活面前,自尊从来都不值一提。这个道理,赵楠已经比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提前明白了。
从不愿意接受学校的捐款到坦然面对亲戚的冷眼,期间只隔了一场葬礼的时间。
摧垮一个在温饱线边缘挣扎的的家庭到底有多么容易呢?或许只需要一场人祸和一些冷眼旁观。
高三时做体力活的父亲意外去世,赔付的保险金却被一再剥削,真正落入手中后几乎仅剩寥寥,他也想过要奔赴千里之外去讨一个公道,可是自己面临高考,母亲生着重病,弟弟还在上初中,每一个都拽住了赵楠的脚步,每一个都让他迈不开腿。
算了,就这样吧,这是他们的命。
母亲疲惫的叹息这样对他说,弟弟难过的哭声这样对他说,父亲青白的面孔这样对他说,于是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被现实这条长河所吞没,赵楠收下了那笔钱,也接受了自己不幸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