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衣被他唤回来,两人坐在一张餐桌上,继续用膳。颜展一心回味着昨夜两人的事,沈舒衣却没心思想这些风月,得到短暂空闲后,他不受控制地回想昨天关于女儿的不愉快。
“颜展,”沈舒衣问:“你昨天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遇到事情了吗。”
这样关心的语气,让颜展心虚,但他又想,自己想如何就如何,沈舒衣有什么资格管?于是颜展就实话实话:
“没有,本王去酒楼喝酒,喝得有些晚了?”
沈舒衣重重吸了口气,颜展的话像一块重石要将他心脏位置的血管压住,压得难以跳动。沈舒衣忍不住质问道:“你为什么能去酒楼,把女儿一个人留在府上。”
颜展一脸茫然,不知道为什么沈舒衣突然跟自己说这个,就算是他待在府上,也管不到女儿啊,女儿常年和沈舒衣住一处,自己插不上手。
沈舒衣不等颜展将他心中的不解说出,继续道:“守伊昨天跑进我的房间,误打误撞还躲到了我装药的柜子里。”沈舒衣说到这,思绪也跟着想起昨天那一刹那让他失语的场景,心头一紧,头疼得厉害,勉强用手撑着,不至于脸色太难看。
“颜展,下了朝为什么不待在府上多看看女儿,如果你在,兴许……”沈舒衣自顾自说了很多,说到最后,又将一切全部否定。
“我错了。”沈舒衣摇头让自己清醒,他说:“我怎么能求殿下对我的女儿上心太多,都是我的错,怎么能怨殿下。”
颜展忽略这些赌气的抱怨之词,在沈舒衣说话的间隙重问:“守伊没什么事吧,她现在长大了,不会那么弱。”
“江大夫离都见不到人,就请了这些年熟悉的大夫看了,”沈舒衣回:“说没事。”
沈舒衣回完话,看着满桌的佳肴却却没了食欲,心头闷着一股气,或许是失落,或许是失望。
“我吃好了。”沈舒衣站起身,对颜展恭敬地说:“我先走了。”
“怎么?”颜展见沈舒衣要走,也站起身:“饭都没吃几口就走,你什么意思。”
要说颜展最讨厌什么,莫过于沈舒衣对他疏离又寡淡的态度,这些情绪让他坐立难安,不受控制地烦躁。
“你没看好女儿,朝本王撒气干什么。”颜展心里是这样想,就这样说出来了。他丝毫没有顾及沈舒衣的心情和颜面,经年累月里,颜展习惯了和沈舒衣说话时高高在上的姿态。
颜展见沈舒衣果然停下脚步,听了他的话虽未应和,但也未回嘴,整张脸冷冰冰的,看不出生气还是伤心。
其实沈舒衣心里很认同颜展的说法,确实是自己没照顾好女儿,怎么能怨别人。
他一味地责怪自己,几乎忘了颜展也是颜守伊的父亲。而颜展,哪怕心里明白自己的责任,为了自己的面子,也绝不会低头。
两人心中所想竟意外互补,但又因为无法互通,造就了相对无言的尴尬境地。颜展看着对面人郁郁寡欢的脸,又想起吴小武和尚燕衡之流,这些人也是他掌握住沈舒衣的一个把柄,让他能理直气壮地开口责怪沈舒衣。
“你若是还和前些年一样待在府里看孩子,哪里会有这种事?”颜展反将一军,指责沈舒衣:“或许本王不该让你去学宫,本是想给你找个差事散散心,别一天到晚挂着那张晦气脸,结果……”
颜展说到这里,言辞激烈,语气也不自觉加重:“结果让你在外面勾搭了一个又一个男人。”
颜展一气之下说了好多话,字字句句都像尖刀划在沈舒衣心口,伤痕太多,让他不知道要先管哪一处,可能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吧。
可沈舒衣还是想为自己辩解,他不明白:“什么勾搭……”
“我没有。”沈舒衣说:“你怎么能这么说。”
颜展见这人竟然还在狡辩,被他气笑:“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说?沈舒衣,你这么大一个人了敢做不敢认吗?”
“确实。你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惺惺作态,从不轻易承认自己做的那些脏事。”颜展继续道:“杀赵易是,现在有婚外情也是。”
颜展走到沈舒衣面前,抓起他的胳膊,恶狠狠又不无恶劣地问:
“是不是要本王将学宫里的学生,老师叫到府里作证,你才会承认?”
“我承认什么?”沈舒衣声音微颤,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人,反复问道:“我要承认什么?”
“沈舒衣!”颜展大吼:“你不会要跟本王说这一切都是他们一厢情愿,都是他们被你的魅力折服,主动追求你,而你毫不知情吧?”
颜展说完这些马上气急败坏地想,或许这便是事实,沈舒衣这副皮囊和这样的脾性,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确实难以拒绝,而那个尚燕衡……他自幼和沈舒衣一起长大,两人青梅竹马,再见旧情复燃还不是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