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沈舒衣快速答他:“我看不惯他,怒从心上,便杀了。”
“我从来不知,老师竟是如此草菅人命之人。”
但接着,小武摇头否认:“沈老师,我不会信。”
“沈老师。”小武竟然从床上起来,沈舒衣惊讶之际都忘了扶一把,一双美目睁大,看着小武费劲地站起来,跟自己平视,小武的眼神是如此坚定,他唤道:“沈老师。”
他叫了这么多声沈老师,尽管未再言其它,但沈舒衣想,他或许能明白小武的意思。
沈舒衣连忙扶着小武让他坐回床上,对小武由衷感谢道:“谢谢你。”
“你好好养伤,我走了。”
吴小武还想挽留,但这一次沈舒衣走得干脆,没给吴小武抓住自己的机会。
沈舒衣回到清风苑,心里酸涩得厉害。面对难得的信任与善意,他却是矫情地想,为什么颜展不相信自己,为什么这些话不是颜展对自己说。
“如果我将事情经过告诉颜展。”沈舒衣想:“颜展是不是就不会……”
不会怎么样呢,沈舒衣想,颜展是不是会对自己好点。自己应该找个机会跟颜展说清楚。小武的话给沈舒衣注入希望,他甚至已经想到颜展知道一切后会原谅自己,会将他当做真正的妻子携手白头。
“如果我一开始就坦白一切,是不是这些年受的罪就都不会有。”
“如果当年颜展来问我时,我就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不行!沈舒衣突然惊醒,不一样的,他们是不一样的。吴小武不认识赵易,却对自己有好感,自然会选择相信自己。而颜展……他本就讨厌自己,就算没有那件事,他也不会对自己和颜悦色。
况且,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是——赵易死了,被沈舒臾亲手杀死了。
舒臾现在被流放到遍布颜展亲信的南部边境,如若他这时将自己撇干净,舒臾会如何?沈舒衣你是疯了吗!舒臾为你才杀的赵易,你转眼就要将他丢出去吗?
“不能说。”沈舒衣定下心,决意将那件事存在心底,至死方休。
就是要让颜展觉得,赵易是自己指使舒臾杀的,舒臾只是听从自己的命令,执行而已。这样才是对舒臾好,他怎么会有一瞬间自恋到认为只要自己清白了,颜展就会爱上自己,对他言听计从?
不会的,颜展才不在意他,只是谁杀了赵易,颜展就恨谁罢了。
颜展对自己早有八分厌烦,再加两分又如何。便让他戏弄羞辱吧,沈舒衣想,一切的一切,我受着便好,只要能哄着他多照看舒臾,保着舒臾平平安安,自己怎样都没事。
沈舒衣回府,又看到小星慌慌张张在院门旁等自己,眉毛跳了一下。
“怎么了。”沈舒衣问。
凉爽天气下,小星急得大汗淋漓:“主子,奴婢死罪。”
“到底怎么了?”沈舒衣也被她带着着急起来。
“郡主中午吃了饭就说难受,说自己恶心想吐头晕,奴婢请了大夫看了说是感染了点风寒。”
“于是就请大夫开了药,煮好了喂郡主喝下,本以为有好转,可谁知,郡主似乎晕得更厉害了。”
沈舒衣一听到女儿生病,什么也顾不得,赶紧往女儿屋里赶。
“主子小心腿脚。”小星连忙搀住他,让沈舒衣可以借上自己的力,让他不至于在急走时失去借力点又伤着腿。
“无事。”沈舒衣声音不自觉沙哑,心脏在身体里咚咚狂跳,他想到颜守伊才出生时的情形,她是早产儿,生下来就比旁的小孩要虚弱些。
颜展将宫里的医官请了个遍,却没有一个人敢拍着胸脯保证能治好,颜展便又在外设重金请民间大夫,让他们轮番照看着。
沈舒衣和颜展一样,第一次为人父母,什么也不懂只能干着急,女儿有医官和民间重金求来的大夫看护着,他待在房中帮不上忙,便去祠堂替女儿祈福。
不知道是大夫们医术高超,还是他的诚心打动上天,女儿总算有了好转,渐渐成了个正常婴童。
女儿状况转好后,沈舒衣依旧时时担忧,怕女儿的身子重回过去,这么些年仔细看护,甚至怕女儿待在他屋里闻着药熏对身子不好,忍痛不与她住在一处。
怎么又病了,沈舒衣摸摸颜守伊的额头,女儿紧闭双眼,不知是昏迷不醒还是单纯的睡着了。
“去宫里请医官看看吧。”沈舒衣皱眉道。
“奴婢去跟王爷请示。”小星应道。
“不用了,”沈舒衣说:“你留在这照看守伊,我亲自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