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墓地,已经是下午一点多,路上两人去买了些纸钱,路过花店的时候,苏云蘅看了一会,还是买了两束,一束洋甘菊,一束百合。
苏云蘅先将洋甘菊放在顾霜的墓前,蹲下来抚摸着顾霜含笑的眉眼,稳定情绪后才慢慢开口:“妈,女儿不孝,现在才来看您,您别怪我,你在那边过得好吗,为什么一次都不来我的梦里。”
纵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到后来时,苏云蘅还是落下了泪,她也没去擦,任由眼泪滴落在地上,半晌后,她抹了抹眼泪,从路泽阳的手中接过百合,放在苏云烟的墓前。
看着苏云烟微笑的脸,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口了,路泽阳知道这时候她需要独处找借口离开了,却也没有太远,静静地看着苏云蘅。
“姐,对不起,我不乖,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也到现在才来看你,你现在...还痛吗?”说到后来她停顿了一下,想起了苏云烟死的时候,脖子上有一道很长的疤,温热的血溅到她的身上,不知怎的,她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不管过去多久,只要想到那个画面,她还是会害怕,烧纸的手抖的不像话,她掐着自己的手背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是没有办法,控制不住。
路泽阳也发现了苏云蘅的不对劲,将她一把从地上拉起来,半搂字自己怀里,一下一下拍着她后背:“怎么了小蘅,发生什么事了?”
苏云蘅现在已经听不到人说话了,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播放了那个画面,连带着精神都恍惚了。
“小蘅,小蘅”路泽阳明显发现苏云蘅的不对劲,只能一直叫她的名字,苏云蘅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是在说什么话。
路泽阳凑近去听,才听清了她在说什么:“血,好多血...不,不要...”
路泽阳的眼神一凛,几乎是马上就察觉到不对劲,苏云蘅又想起了当年的事,他暗骂一句自己还是太着急了,将她打横抱起放到车上,车后座很宽敞,两个人就呆在密闭的环境里。
路泽阳啃的心理学的书不少,自然知道这是PTSD发病时的症状,他强硬地让苏云蘅直视他的眼睛:“小蘅,看着我,是我,路泽阳。”
听到路泽阳的话,苏云蘅的目光聚焦了些许,轻声重复着他的话:“路泽阳?”
“是我”路泽阳松了口气,犹豫片刻摸了摸她的头:“你现在很安全,不用担心。”
“路泽阳...我好害怕,好黑...好多血”苏云蘅又想起了被关在那里的几天,眼前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光亮。
“我在呢,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路泽阳心疼地几乎快要溢出来了:“带你回家好不好。”
苏云蘅这才呆呆的点头,在后座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身体还在微微发抖,这是极具没有安全感的表现,路泽阳此时真是又气又急,这些天在网上和苏云蘅聊天的时候苏云蘅的表现实在是太过正常了,以至于让他忽略了她的病还没有好的事实。
等回到别墅门口,苏云蘅还在后座蜷缩着,只是睡着了,路泽阳透过镜子看苏云蘅,没有急着下车,手握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
屋内的苏裕见路泽阳迟迟没有下车,去敲了路泽阳的窗户:“阿阳?回来了怎么不下车。”
在路泽阳打开车门的时候他看到了后座的苏云蘅,眼角似乎还有泪痕。
路泽阳下车,将声音隔绝在外:“苏爷爷,小蘅的情况,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一点。”
“怎么回事”苏裕也猜到了些许,这几天他看苏云蘅也是觉得实在有点太正常,正常到他都有了错觉,是不是苏云蘅的病都好全了。
“想起了当年的事”路泽阳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尽是心疼,她不知道苏云蘅在犯病的时候是如何一个人度过了日日夜夜的,他就应该厚脸皮一点,一直陪着苏云蘅才好。
苏裕幽幽叹了口气:“是我疏忽了,我以为..她好了。”
苏云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PTSD的发作让她陷入了昏睡,路泽阳问了管晴,也只是说创伤后遗症触发了身体自我的保护机制,有空还是去医院复查一下比较好。
事实上也是如此,想起噩梦般的画面,苏云蘅只觉得害怕,于是她给自己编造了一个梦,一个没有坏人的梦。
可惜,梦就是梦,再怎么样也是要醒来的,睁眼之前苏云蘅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睁眼看到了洁白的天花板,这才意识到这不是自己家。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梦里,没有回神,有一瞬间,她竟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直到江林春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姐,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苏云蘅此时浑身无力,目光还没聚焦,她今天去干什么了来着...好像是去看了苏云烟。
不想还好,一想就难免飘到那个男人身上,狰狞的表情还历历在目,她的头也不合时宜的开始疼了起来。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进来了,一番检查过后才开口:“精神方面有些严重啊,考虑住院治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