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液与泪水碰撞出最势无可挡的情绪爆发,理智和崩溃交融出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触,衣物散落一地,冰冷,凋亡,不胜唏嘘,皮肤却是滚烫的,烧的人脑袋发麻,再没有办法去思考别的。
郁烟感觉自己就像一叶孤舟,形单影只的漂浮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不断承受着周遭席卷而来的强烈的风暴与浓沉的汹涌,摇摆不定间,由生到死,再由死复生。
最后,溺亡于暗不见底的深海之中。
彻底没有了意识。
宋栖寒第一次没有管她,他一把撩起被子,盖到她身上,便逃也似的进了浴室,任由冰冷刺骨的水柱在脸上、身上不断冲刷着。他一手撑在墙面上,承受着快要将他蒙到窒息的浓密水液,被打湿的发丝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尽数坠落在两侧,将他几近破碎的眼埋藏于其中,不与人知。
不知道就这么过了多久,他忽然笑了。
笑的沉凉又悲哀,极尽嘲讽。
他以为经过这么多年的苛待早就已经可以做到无论发生什么都处变不惊了,对父母是这样,对事业是这样,对夸赞是这样,对委屈还是这样,他以为他已经足够坚强,足够冷漠了,他以为他就算受到再大的委屈也能一笑置之......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
郁烟突然出现,仅用一句话就打破了他引以为傲的稳定——
看吧,宋栖寒,你还是什么都不是。
顶多算是她的泄·欲工具罢了。
这让他宛如死水一般的情绪久违的出现了波折、动荡、兵荒马乱,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控制骨子里的暴戾因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舔舐再次被撕裂的伤口。
更不知道,他该如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去面对她。
于是,他稀奇的当了逃兵。
头发都顾不上吹干,从浴室出来后夺过车钥匙就跑出家门,开着车到处乱逛,想借助初冬的寒风帮自己冷静一下。
开着开着,猝不及防瞥到街边还有营业的小店,他将车停到路边,进去买了烟和打火机,蹲在店外点燃。火苗窜上烟身燃烧出呛人的浓雾时,店老板从柜台里走了出来,舒展身体的同时,自说自话道:“不对啊,隔壁怎么这个点还没开门?等等又该排队了。”
踏出店外时,瞥见他还没走,正蹲在旁边空地抽烟,店老板屈起的胳膊肘僵了一下,主动搭话:“嘿,帅哥,这么早,你也是排队来买早餐的?”
宋栖寒烦的不行,根本不想跟他聊天,只想一个人抽闷烟,但骨子里的教养使然,还是让他摇了摇头,无声否认。
店老板可能也看出他心情不好,没再多搭话,只边往回走边可惜道:“可惜了,来这么早,还不尝尝这么好吃的豆腐脑。”
豆腐脑?
宋栖寒夹着烟的手顿了下。
虽然心里还在生郁烟的气,但身体已经很诚实的转过去,好声好气的问道:“老板,隔壁的豆腐脑很好吃吗?”
“那必须的,我跟你说,她家的豆腐脑在杭州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如果你要买的话,我建议你买豆腐脑、韭菜盒子和油条,这三样是她家的招牌,每天都有很多人来抢的。”
豆腐脑,韭菜盒子。
三个招牌里有两样是郁烟爱吃的,不买说不过去了。
宋栖寒在心底暗骂着自己的不争气,明明都被她当成泄·欲工具了,还满脑子都想的是她爱吃的,却心嫌口正直的捻掉手里快燃到尾巴的烟蒂,顺势问道:“她家一般什么时候开门?”
“一般都五点,今天可能还没准备好,稍微——欸欸欸,我听到卷帘门的声音了,应该是开了。”
他侧头看去,果然有一家店拉开了卷帘门。
对店老板道了声谢,他站起身,大跨步朝早餐店走。
店里人很多,四五个员工的样子,每个人分管的区域都不同,宋栖寒随便找了一个站在靠门口处的阿姨,跟她说要两碗豆腐脑、两个韭菜盒子和一笼灌汤包,阿姨应下,手脚麻利的把他要的东西打包好,递出来。
他结了账,上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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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烟醒来的时候日头早已高高挂在正空,她揉了揉胀痛不已的额角,洗漱好下楼。
楼下除了四只猫外,没有任何活物的影子,猜到宋栖寒又是早早起床去上班了,她习以为常的走到岛台后,想接一杯气泡水润喉。
一晃眼,瞥见岛台上放着的豆腐脑和韭菜盒子。
馋虫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她美滋滋的端着豆腐脑和韭菜盒子在餐桌上大快朵颐,期间还不忘在心里夸夸宋栖寒,竟然能把她前几天随口一说的想吃的东西记住,并且给她买回来。从头到尾,丝毫都没有意识到宋栖寒已经对她有了脾气。
并且还不小。
吃完,她上楼换好衣服,拎上垃圾出门,开车回了陈家。
今天是元旦前的倒数第三个工作日,陈爸陈妈都上班去了,家里只有陈竞航一个人,她换好鞋走进去,一眼就看到窝在沙发里的陈竞航。
他抱着mac崴在沙发里,一只眼睛上贴着防尘贴,另一只眼睛耸拉着,手指敲几下键盘字母,然后又长按删除键把刚刚写的连同之前的一起都删掉,叹口气,继续生无可恋的敲着字,看上去,不可谓不痛苦。
见来人是她,他一扫纠结郁闷的神色,将mac合起放茶几上,蹬腿下来穿拖鞋,“哟呵,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郁小烟竟然会主动回来找我玩?”
“行了你,别嬉皮笑脸的,”走过他时,郁烟没好气的踹了下他小腿,神色冷漠的看他龇牙咧嘴,“我没心情跟你拌嘴。”
“怎么了嘛?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你。”
“我?我又干嘛了小祖宗?你也不能——”
“——我昨晚梦见你被蒋明轩他们弄死了,”她倚进沙发里,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还有点没从那场梦里缓过来,“吓得我一晚上没睡好。”
陈竞航吊儿郎当的表情瞬间褪去,手足无措,“你...你没哭吧?”
“你想什么好事呢?我高兴还来不及。”
“郁小烟,”他看着她不再明媚的模样,狠狠揉了把脸,态度良好的承认错误,“我承认,我昨晚是有点冲动了,有点上了头就不顾一切了,但是这不是你拦住我了吗?我没去,也没事。那,你看,我还在啊,一点事情没有,别说死了,一点伤都没有。”
“不行你捏捏?”
“去你的,”郁烟斥他,话不好听,“喝二两马尿就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