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京——”
“你为何不跪!就不怕你孙儿因你受这牢狱之灾么——”
“呸!”
座下人静声看着,一人台子边守着,不久一女妇来此,“今夜得半贯,算下来这一年与戏团合利可又凑齐百贯了,与娘子送去?”
刘生抿着眉,可还是笑了笑,“不错,就与娘子送入,好让我们也出份力。”
京城,王五郎酒楼,一人拿了麻将子玩着,看其上新出样式,本是蛇年,金蛇飞舞,好不生腾。
“禀五娘,这麻将子乃蜀地大师特作,在二娘西域那套上又加以改良,其形制有趣,赏玩皆可,做法简易,在某看来这套已是上佳,可以推行了。”
“嗯,我见着也是如此,工坊那边——”
“那边事项也一应妥善了。”
“好,开工罢,钱算清楚,亲自带人交与那边,不可拖欠。”
“某自是明白,不过以去年所见,二娘必是不欲拿,何不换了食帛前去,那边正是采摘的时候,小城果蔬运着不变,咱送这利又极少,拿了布帛前去所用不大,不如带了咱的人前去,几百人的饭用全包了,这为二娘省去不少啊。”
窗外鸣钟四起,五娘点点头,看这暮色,脸上是和缓的笑,“依你所说去做罢。”
“是。”
“高落!”
一声呼,大漠这边,一人白褐布袍回头,“何事?”
卢其大步向前,“娘子与郎君欲望镇北三十里外戍营,有些事需与你交代。”
高落立身,道,“你不去?”
“有要事回京,况范阳歌是卢家人,她与咱们搞成这样,如今再前去,少不得有番冲突,我就不太行了。”
“呵,不是效随娘子么?遇事就缩了下去。”
“不是有你们么,早些天我就要去京了,一直拖到现在,不知那边六郎又有何安排,不好过问本家,只得这般跑,就通融了。”
卢其笑,持了剑往那边羊圈请,“我长话短说——”
这大漠直到巳时中才出了太阳,卢其早已离去,高落回头,两人正骑马而来,晨色在她们身后披出紫光。
“备好了么?”薛枝问。
“好了。”他坐上马,“人在那边高地,我去叫。”
一行人向大漠进发了,古烟千里,看着近在咫尺,走了却不知何许年月能至。
那镇戍在碎叶河旁,几顶营帐,寥寥数堆柴火,帘外木头架子支着西域的干菜,不远的河旁镇着瓜果,只这些人,便度了千日。
巧文看着,心里不免对这戍守的人感到热寂,日子苦热,心也南凉,可就是无聊,太长时间的无聊就成了孤寂。
“诶?对儿勾!让你吃老娘的屁罢!”
“呃!原是这儿等着我呢!噫嘻!我看看啊——”
“别看了,等你等到太阳烧屁股!对尖儿!乐呵去罢!”
“呦,姐妹儿就是有好牌啊!”
两人呲着牙,看对面笑着,而对面人,凝神挑眉,那笑意仿佛在说,有一手啊,你俩姐妹!
“对儿二!三张!”
牌按案上,人定气凝心坐着,张着双腿大剌剌坐着。
“呦!”
两人身子一缩,一对视,笑着看自己牌来。
门外,听着动静的巧文好一番沉默。
离得不近,可笑声震天,那营帐都飘动着,门外支架长绳,晒的干果摇摇欲坠。
前方高落通报,其实不必如此,那遥立着的人高马大的女子早已望来,等着高落走至身前,接过帖,看来,隔着数道营帐,那视线仿佛碰出火花。
薛枝回神,不再看两人,上前,愿这次,他做足了官府营来,能弥补曾经的缺憾。
“范戍主——”
“我家娘子因棉地有要事相商,可望回营详续。”
那人走来,目光看薛枝,没说什么,在营前一请。
营内正面挂着裘毯,地下也铺了硬木板,两旁杂七八糟挂着弓,剑,刀。
案上,倒了两杯汤,“何事?”
范阳歌问,薛枝未答,此次他是作为巧文副将而来,他名姓不好叫人知晓。
不然,还不定坏事。
巧文,“棉地缺水,欲去镇南开匝引流,镇民势必不会这么与我,此事非往都督府请令不可,都督府一人乃我友之师兄,不知范戍长可与曹录事相识,为其引荐。”
“我那友不好来此,况此事拖不得,卢丽几人也将随行。”
范阳歌未答,请手让汤,这里无酒,“愿同行。”
“何时行?”
“今日。”
“好。”
她一饮,拿了纸与断了半截的笔,草画几笔,叫了人,正是那打牌的,脸上还笑着,接过。
“你骑快马到都督府,今夜将此贴送至曹录事府上,言明日有客而至。”
来人一点,“是。”
营帐帘幕收下,薛枝跟她出帐,未料此行如此之易。
见巧文应是如此,外间太阳已经大出,范戍长去将瓜果捞回,喂了马,不大的地方,这马也是瘦弱,再走一骑,只剩那一匹还算可以的留着以备敌患。
归程,高落跟上薛枝,“我没想到此行如此简单,卢其可与我说了许多呢,真不成还要去找卢家人,可牵扯太深与不太好。”
薛枝未回,也是不定,据他在扬州所得,这范娘子与巧娘面上虽不曾有过隔阂,可自那一事也是再无交言。
他不信巧娘是怨愤的人,如今一见,更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