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第二次见姚九娘,直白道:“我内心不同意这门婚事。”
李氏闻言大惊,三分忧愁两分慌张带五分心疼地看向姚九娘。
姚九娘面无惧色,声音洪亮道:“我说实话,也没想过真的拿你当婆母,所以你同不同意不重要。”
李氏更害怕了!
本就担心姚九娘嫁过去日子不好过,她还不懂得甜言蜜语哄一哄这将来的婆婆!
白氏怒目瞪过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姚九娘想起裴仲瑜儿时的经历,很不客气道“我虽然是乡下来的,可我娘也竭尽所能给了我关爱。吃一粒米一着寸布都紧着我们这些孩子。当然我不是说天下父母都要亏着自己爱孩子才叫爱。只是我有个爱我的娘,她把她能给我的所有都沁心付出了。所以我知道我配的上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我识文断字,眉清目秀,口齿伶俐,为人耿直,单论我这个人,配得上裴仲瑜。反观裴仲瑜,你是生了他,可你生儿不养,竟然能把一个五岁的孩子丢了!找回来也不真心待他,不关心他的过往,也不在意他的志向,只让他做个不挡路的猫狗。你虽然是他娘,可你不配当他娘!所以我也不会真心拿你当婆婆去孝顺你!”
“你说的是什么话!你不怕叫人听了去,遭人嗤笑?”白氏不可思议道。
这辈子还没有谁敢这样顶撞她!
她愿意来提亲,完全是因为相比金陵林家,姚家好歹算是个官宦人家!
今日敲打姚家,也是想姚家人认清自己的位置,不要妄想借裴家的势!
“怕的该是你吧!说实话,按着我和裴仲瑜的想法,这婚事繁琐,完全可以不办。我们两个被褥往一张床上一放,就是成亲了!只是考虑到你们宰相之家,儿子不办婚宴被人笑话,才勉为其难办一办。我们若是真铁了心不办婚宴,恐怕丢面子睡不着觉遭人嗤笑的是裴夫人您吧!”
白氏气得手抖。
什么不办婚事?
什么被褥?
什么一张床?
这世上怎么有这样粗鄙的女子!
裴仲瑜!
裴仲瑜是故意的吗?
非要找这样一个女子进家?
是故意气我这个母亲吗!!!
“李氏!姚家就是这样教养儿女?”
姚九娘挡在李氏前面:“你别问她!她个继母知道什么?裴夫人教训我之前应该先打听打听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等你打听清楚了,就知道我对你已经十分客气了!”
“你!你不敬婆母,你就不怕过了门,我,我教训你!”
白氏后悔了!
相比这姚家女,三番四次卑微登门的林家女要乖巧的多!
商户怎么了?
审美浮夸怎么了?
起码她眼里有自己这个婆婆!
姚九娘理解了裴仲瑜说起父母时那种费解,无奈,又带着几分反感的表情是从何而来。
她尽量言简意赅:“你听不懂话吗?我都不当你是我婆婆,我为什么要被你教训?我已经和裴仲瑜商量好了!成完亲就分出来单过。知道你偏疼大儿子,我们也不和他抢!你裴家一分钱我们都不稀罕要!”
姚九娘撇了一眼喜气洋洋往进走的冰人,对白氏道:“裴仲瑜没和你说明白吗?你只要做你该做的,我们配合你维护裴家的脸面。”
白氏脸色铁青。
进来的冰人欢喜道:“恭喜二位夫人!少爷小姐的八字是天作之合!”
话说完才看见李氏的表情不对。
冰人暗自埋怨,嘴怎么那么快!如今可如何改口!
李氏已经彻底拜服在姚九娘脚下。
如今她唯一庆幸的就是听了齐王妃的话,嫁进姚家不曾苛待姚家这一双儿女!
姚九娘的战斗力,远不是她表现的那么弱!
看似愚蠢粗鲁,实则专注自身,不被浮华遮目,不为权势移心。
这样无欲无求的纯人,与她为敌绝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想通了,李氏立刻站到了姚九娘这一边,对冰人笑道:“这可是太好了!敢问婚期可算了?”
冰人不敢看宰相夫人白氏,只把算命先生给的纸递给李氏:“五月六月过于仓促,七月八月是凶月,不宜嫁娶,九月十八是个极好的日子,再就是腊月二十八。”
李氏拿给白氏看:“腊月天寒,裴夫人看呢?”
白氏还没缓过神,可到底是经见过大场面的,小小姚九娘的挑衅还不足以让她失态。
她状若平静地接过纸:“姚夫人说的极是,九月极好。我回去与相爷商议一下,没有问题,咱们就定九月十八。”
白氏一个眼神,身边的丫鬟就赏了冰人五两银子。
白氏再不愿多看姚九娘一眼,怒气冲冲走了。
李氏恐惧地看向姚九娘。
姚九娘问:“夫人还有事?”
“没!”李氏摆手,“没了!”
“哎!”李氏叫住要走的姚九娘,“那个......九娘,方才你说成亲后要独立门户,这当家娘子不好当,不如出嫁前我好好教教你看账管家?”
姚九娘听说学管钱倒是很愿意,点点头:“那就多谢夫人了。”
裴姚两家很快定了婚期。
裴仲瑜送走鞑靼使团,终于得空来寻姚九娘。
花园里,姚九娘攒了好多话想跟裴仲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