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不怎么会选开业的日子,寒假一到,附近的人流量骤减,相九刚搬完十好几箱东西,就被老板叫了过去,让他穿上玩偶服招揽客人,另外再给五十。
五十……能给猫买很多零食了。
他点点头应下,去换玩偶服,衣服厚重,戴着头套,视野也有限,自己的呼吸声在闷厚的头套里回荡。
相九站了半天,没招揽到什么客人,倒是被人从背后猛拍了一下,是老板气急败坏地叫他把头套摘了。
“你是怎么看门的!花篮都被人薅秃了!!!你还想不想干了——”
沈洛见来的时候,就看见相九穿着笨重的玩偶服,咯吱窝里夹着玩偶头,大冬天也被热得一脸汗,头发一绺绺黏在额头上,正低着脑袋听那中年老板训斥。
沈洛见猜他不想让别人看见这幅狼狈样子,更往草丛里躲了躲。
相九却忽然看过来,像是发现了他。但是很快被老板的训斥吸引回注意力。
沈洛见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相九换了衣服过来,嘴里喊着:“洛洛?”
他从草丛里出来,绕着相九的腿,喵喵地安慰他。
相九把他抱起来,眉眼间是消沉的困顿:“……小洛,今天不能给你买淀粉肠了。没给工钱。”
“喵喵喵喵喵!”他凭什么不给你工钱!
相九听不懂猫语,但也明白他在为自己打抱不平,摸了摸他柔顺的冰凉毛发,勉强扯出一个笑,让他不要担心。
只是不免想着,是不是……是不是洛洛不要和自己在一起好一些?
他不要沈洛见因为可怜、因为同情和他在一起,他不想自己的喜欢变成对沈洛见的束缚。
他好爱小洛……所以希望他过得好。
……所以是不是,哪怕更好的生活不是自己提供的……也可以?
是不是?
可他好不甘心。
他在视频里看过庄红鲤,打着耳钉唇钉,脱了热帽下面是一头张扬的红色卷发。相比之下,自己像是在黑暗里蜷缩着的影子,蛇一样匍匐,从未有过那种张扬的姿态。
他想沈洛见也能在阳光下过那种张扬的自由的生活,所以想奋力推他去高处。但连他自己都身处沼泽里,手臂举得再高,也够不到别人的后踵。
最远的距离,到底是生死,还是贫富?
回到寝室,沈洛见赶紧变回人安慰道:“你不要难过了相九,我不用一定要吃淀粉肠,我又不会饿。我、你对我很好,我都记得的……诶你们在干嘛?!”
他一扭头,看见自己的猫小弟正在忙进忙出,嘴里都叼着……塑料花?
再看看它们的目的地——那张属于庄红鲤的床上现在已经围了一圈的花。
一圈……?
猫小弟们看见相九,齐齐僵住,而后夺路而逃。
这时,背后有人破门而入。
庄红鲤大声说:“surprise!”
沈洛见回头:“红红!”
“洛洛!”
庄红鲤哈哈笑,接住扑过来的沈洛见,抱着他转了个圈,又跟面色僵硬的相九热切握手:“鸟鸟鸟,谢谢你照顾洛洛啊!”
什么意思,一见面就宣战吗?
相九冷下脸:“不用谢。”
而后他把包一扔,四下看看:“哇好久没回来了哈哈哈,你收拾得还怪整齐的……”
他看到了自己床铺上一圈花。
庄红鲤:“哈哈,几年了,灵堂还没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