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引鹤真恨不得他直接要个大的,比如龙椅什么的。燕文公自问,温慈墨要是真求那张龙椅,自己倒还真能为了他争一争。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燕文公纠结了半晌,还是试图让人悬崖勒马:“为什么呢?”
温慈墨瞧着庄引鹤脸上没有愤怒和不信任,只有满满的纠结和无奈,这才敢说实话:“我这条命是先生的,除了这身白衣,我身无长物。若是有一日,先生需要我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的话,我这条命,也算是帮得上先生了。”
燕文公哑然。
他的病体还是凉的彻骨,可唯独那几两心头血,此刻却是热的。
可惜温慈墨不知道,正是因为这句话,让燕文公打定了主意,不能让他一辈子都被拴在这小小的燕文公府。
燕文公自问,他贱命一条,父母都在黄泉下,若真有那一日,他就当是回家了。可这孩子一辈子还长,他不能拉着他一起去看那无间地狱。
所以庄引鹤说:“我不需要你血溅五步,你若是吃得了那个苦,就跟着祁顺去学。只有一样,你记住,你的命一直都是你的,我不要。我这人不喜离别,所以你这条命,你自己看牢了。”
说罢,燕文公不忍细看那温慈墨的表情,有些狼狈地转过身去:“走吧,回去,孤看看你身上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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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慈墨答应地乖顺,可等到了内室,就是死拽着裤子不让庄引鹤看。
庄引鹤觉得有意思,便诚心要逗逗他。
“你要不要出去听听,咱俩在府里的名声都成了什么样了。”庄引鹤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欺负着小孩,“在外人眼里咱俩可是什么事都干了,让我看看怎么了?反了你了还。”
温慈墨两只手攥着裤带,指节都泛白了。
停了许久,温慈墨才糯糯地说:“求你了先生……”
一句话把庄引鹤骨头都听酥了。
终于,哑巴这个话多嘴碎却出不了声的人到了。温慈墨这才意识到,庄引鹤背着他早就知会过哑巴了,眼下一直都在逗他玩。
“得了,你上药吧,我可是避嫌去了,人家不给看。”说罢,始作俑者自个摇着轮椅,去外间找他的烟杆子去了。
温慈墨到底是个孩子,得了那几句话,慢慢就放松了不少,眼下居然孩子气的犟起来了。
哑巴也不给看,说什么都不行,只让人把药留下,剩下的温慈墨自己来。
庄引鹤在外间吞云吐雾,听到这一茬,乐不可支。
这小白眼狼好歹是没有厚此薄彼,小心眼的燕文公此时知道后,心里平衡了不少。
不多时哑巴就被轰出来了,庄引鹤忙压下笑意,他先是问了林远的病,知道人已经退烧后,心里放下不少。可哑巴的医嘱还没完,等他比比划划地表示“林叔年纪太大,以后不可太过操劳”之后,燕文公听着里间药罐碰撞时发出的响动,心间微动,有了些别的念想。
哑巴又大致说了温慈墨的情况,外伤倒是不严重,只是遭罪经历比较丰富。除去鞭子抽的,刑杖打的,还有在马背上颠出来的。
燕文公听完便把人打发走了,然后他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推着轮椅就进了里间。
温慈墨这会刚刚上好药,裤子都还没提上去,见状差点没蹦起来,赶忙把裤子往上拽,粗鲁的行为不意外的迎来了屁股的抗议,疼的温慈墨险些哭出来。
庄引鹤见玩大了,连忙让人去床上好生趴着:“你放心,孤什么都没看见。骑马这种东西,是万不可托大的,你如今还不知道怎么用腿部和腰部发力,照这种实在的骑法,怕不是半日来就得破皮流血。你盯着我做什么?”
庄引鹤说的这些技巧,温慈墨在颠了这么一趟之后,其实也差不多悟出来了。可庄引鹤这个残废,又为什么在骑马这件事上颇有心得呢?
“先生会骑马?”
庄引鹤闻言,脸上生出一抹疏狂的笑意来:“我又不是生来便是残废,孤当年还在大漠的时候,骑射双绝。那时候我跟着……”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上的笑意蓦的淡了下来,只意兴阑珊地笑了笑,摇摇头:“罢了,不说了。”
温慈墨是个人精,他听话听音,遂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先生不开心了,于是忙懂事的换了一个话题:“先生若是想救出夫子的话,我有一个办法。”
庄引鹤闻言低头,便对上了一双亮亮的眼睛。不知怎的,让庄引鹤不合时宜的想起了疯狂摇尾巴的小狗。
庄引鹤轻咳了一下转过头去,又忆起他刚刚在外间的打算了。
林叔既然年纪已经大了,那很多事,不如就交给这个小奴隶试试。
“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