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的紫外线没有弱多少,海面波光粼粼,游艇上人影晃动,来来去去都是些年轻人。
孟罗叙管着游艇边两根鱼竿静待鱼上钩,他闭目养神,手上紧握钓竿,自成世界,与身后的说笑声格格不入。
他曾经也是身后人群的一天,五年修身养性的疗养生涯使他难免疑神疑鬼。
他们在说些什么?
会议论他吗?
孟罗叙想起两年前有人七拐八拐向他递话,问他哪家的玄学比如算命、做法之类的……
神奇的世界。
明明有很大一群人认定近些年来有些神神鬼鬼的事件是某个异世界入侵带来的影响,并将这类异世界命名为“阴曹地府”,甚至他已然成为“阴曹地府”异世界的典型代表、负面案例,仍然会有相当一部分人寄托过去传统意义上的玄学手段意图避祸。
当初疗养院那几场大跳神有没有驱鬼效果另说,传播效果倒是非一般的好。
“中心市的雨停了没?”孟罗叙旁边的光线被来人挡住,他闻到熟人的气息,停止胡思乱想。
“没停,变中雨了,城市内涝不严重。”小麦肤色的陈宣坐到旁边,衬得常年不见阳光的孟罗叙如瓷一般白,“严重的是天上掉下来的两个火球。”
“掉下来的东西没找到吗?”
人人皆以为天上应该有个东西掉下来,最起码该有块天外陨石供研究院研究。
“不然怎么说是火球呢?”陈宣取下震动的手环放在一边,“异管局把那一片区域都封锁了,没传出找到东西的消息。”
他注意力分散,不想钓鱼,瞥见拢着杏色披肩的窈窕身影脚步轻盈,“真像,以前没发觉你小子有初恋情节啊。”
陈宣和孟罗叙早早相识,他见过孟罗叙学生时代的初恋,和季许神似,细看却完完全全是两个人。
雨后潮湿的泥腥气占据孟罗叙的鼻腔,他握住钓竿的半边身子僵住又放松,睁开眼,一抹白印入眼帘。
季许手拿的荔枝山竹盘搁在两人中间,她选在阴影里坐下,乌黑的长发过腰,白色的吊带长裙覆盖蜷起的腿,耳边的双耳坠轻轻晃动,淡淡粉的指甲折射出的光线晃眼,她剥开反季的荔枝递到孟罗叙的嘴边。
孟罗叙白,她更白,白得透明,像垂在树叶间的露珠,阳光一照就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宣见不得情侣秀恩爱,东张西望装作很忙的样子起身离开,“今天怎么回事,一条鱼没钓得起来?我去看看窝料放得怎么样?”
荔枝黏糊的汁液粘在嘴唇上,孟罗叙停顿片刻后张嘴吃掉,核吐出来,“玩得不开心吗?”
陈宣走远已瞧不见影子,季许抽出纸巾擦手,“不开心,山竹的皮太厚了。”
改良过的荔枝品种对于孟罗叙来说过甜,汁液变作糖浆糊在嗓子眼,他搁置鱼竿,用手拔掉山竹头,拆掉大半颗山竹皮,留个底供季许接手。
季许叼走最外面一瓣的山竹肉,鲜甜的果肉在她嘴里化开,“是天气原因吗?今天好像真的没见着鱼。”
祝穗礼则感觉今天海里是有鱼的,呱呱没扯成饺子皮前,她在海面下感觉到了有丝丝凉凉的生物滑过脚边。
她撂起紧贴皮肤的裤脚,腿上不明生物划过的地方变得又红又肿,咸咸的海风一吹,不仅疼还痒。
祝穗礼互相按住想去抓挠的手,“那边看起来像是座游艇,我看见船上有人,我们过去看看。”
“哪呢?”常颂好没有她的好视力,看不到陆地,也看不到游艇,“你确定是人吗?”
谁说她们一定还停留在联邦?
异世界什么奇怪的生物都有。
“……你不要说这么恐怖的话。”祝穗礼道:“船上是怪物,海里和陆地上肯定也有,我们上天,天上说不定有怪物在飞……等死算了。”
疼痒难忍,她干脆将小腿挂在呱呱边上,泡进海水里,很快痛感盖过痒意。
“你的腿怎么回事?”常颂好才发现她的腿肿成了大萝卜。
“不知道,哪里划的吧。”祝穗礼仔细回想,想不起来,“不记得水流冲下来的时候有没有划伤,我感觉海里可能真的有有毒生物,搞不好是在海里被蜇的。”
“是……”常颂好对上她疑惑的神情,“吗?”
适应疼痛之后,痒意卷土重来,祝穗礼痒得看常颂好头顶的介绍框快模糊成一堆马赛克了,她放弃把腿浸在海里的蠢方法,手握成拳:“我看我们离船近一点,我们先去船上看看能不能借点淡水,我快痒死了。”
“我们不是在往船的方向开吗?”常颂好是真的没看到一星半点她说的陆地和船,只是大致在按她看向的方位前进。
“哪有?”祝穗礼辨认方向,“我们怎么在往海深处走?”
路痴呱呱两不靠,既不靠地也不靠船。
“游艇在那,我们让呱呱带一段路,等到差不多了,呱呱进海里,我们……”祝穗礼指出方向,思考她的简陋方案有没有什么大漏洞,她回头询问常颂好,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剩下的话,“……用飘着的救生衣尽量当作是游过去的。”
眼前的一幕太过惊骇,祝穗礼哪怕再迟钝,也难以控制住说话时颤抖的音调。
“你怎么了,穗穗?”呱呱摊成的饺子皮面积不大,常颂好说话时身体朝她倾斜,一条凉凉的“果冻丝”先搭上祝穗礼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