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淅淅沥沥,将N市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向明珍的葬礼在乡下老宅简朴而肃穆地举行。
陆小柏穿着孝服,跪在灵前,机械地跟着亲戚们忙碌着,一张又一张地往火盆里添着纸钱,火光映着她苍白而麻木的脸,眼神空洞,仿佛灵魂也随着那袅袅青烟一同飘散了。
曾经和母亲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似乎她从小是留守儿童,可从没缺失过母亲的爱;
小学时期,母亲每年都回来,给她带好看的衣服,给她买礼物;
初中的时候,因为爷爷奶奶的去世,母亲直接回到家中陪伴,每天给她做一日三餐;
连带着她小时候不长个,初中的时候都把她的个头都长起来了;
那些喝不完的酸奶,吃不完的鸡蛋,还有生怕她没有吃饱穿暖的点点滴滴;
“妈,其实你从来都没离开过。”
思绪到这,她早已经控制不住泪流满面。
陆淮安一夜白头,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只是沉默地守在妻子的灵柩旁,眼角的皱纹深深刻着痛失挚爱的悲伤。
陆文君和陆文杰兄妹俩强忍着悲痛,操持着各项事宜,招呼着前来吊唁的亲友。
卫静、叶云博、柳悦君和辛辰也从南都连夜赶回N市,默默地陪在陆小柏身边。
“小柏,我们都在。”看着陆小柏憔悴得不成样子,他们心疼不已,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紧紧握着她的手,传递着无声的力量。
戚枳光则承担起了所有对外联络和体力活,安排车辆,采买用品,招待客人,忙前忙后,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陆淮安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眼神复杂,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最终都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三天后,出殡那天,天依旧阴沉着。
向明珍的骨灰安葬在老家后山的一片青松翠柏之中,与这片她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融为一体。
墓碑上,镶嵌着她生前那张带着温婉笑容的照片。
葬礼结束后,亲友们渐渐散去。
陆小柏独自坐在母亲空荡荡的房间里,整理着她的遗物。
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母亲的气息和过往的记忆,像一把把小刀,凌迟着她的心。
在一个上了锁的旧木匣子里,陆小柏找到了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小柏亲启”,是母亲熟悉的娟秀字迹。
她颤抖着手打开信,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我最亲爱的小柏: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可能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不要为我难过,生老病死,本是自然规律。
妈妈这一生,虽然清苦,但也算圆满,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看到你披上婚纱,没能抱上外孙。
我知道,因为你爸爸工伤的事情,因为戚家……你和阿光之间,隔着太多的误会和痛苦。
妈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阿光是个好孩子,他对你的心,妈妈看得真切。
妈妈不希望你因为上一辈的恩怨,而错失自己的幸福。
小柏,妈妈知道你坚强善良,但内心也敏感脆弱。
答应妈妈,无论将来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轻易放弃,不要封闭自己。
妈妈会在天上看着你,守护着你。
去做你想做的事,去爱你所爱的人。
妈妈希望你永远快乐,永远是那个笑容灿烂的女孩。
爱你的妈妈
向明珍”
信纸早已被泪水浸湿,陆小柏紧紧攥着那封信,伏在母亲的床上,失声痛哭。
母亲的理解和祝福,像一道温暖的光,照进了她冰冷绝望的心底,却也让她更加痛苦和自责。
如果她能早点发现母亲的病情,如果她能多陪陪母亲……
四天后,他们一同回到南都,朋友们都有自己的生活,都开始忙碌。
只有陆小柏的生活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她按时上下班,处理着枳云和珂亚两边的工作,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笑容越来越少,话也越来越少。
夜晚,成了她最难熬的时光。
失眠和梦魇轮番折磨着她,她常常在深夜惊醒,然后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直到天亮。
梦里,全是母亲的身影,时而是年轻时温柔的笑容,时而是病重时痛苦的呻吟。
她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卫静和柳悦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她们轮流拉着陆小柏吃饭、逛街、看电影,试图用各种方式让她从悲伤中走出来,但效果甚微。
这天中午,卫静和柳悦君特意拉着陆小柏到附近新开的私房菜吃饭。
满桌佳肴,陆小柏却食之无味。
“小柏,你这样下去不行的。”卫静看着她一口没动的饭菜,心疼地说,“阿姨在天上,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柳悦君也劝道:“是啊,小柏,我知道你难过,但生活总要继续。你还有我们,还有……戚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