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阳侯范增和成安侯项庄不和的消息传遍了彭城内外,成了彭城上下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个说昨日成安侯抢了历阳侯的道,那个说今日成安侯在王后面前下历阳侯的脸。
谣言直驱尘上,愈演愈烈。
不单单是历阳侯和成安侯闹的难看,也是宗室和大臣们闹的难看。
矛盾并非凭空生出的,而是现在搬到了明面上来。
项庄自从那日被虞姬训了一顿,从楚王宫瘸着腿出来,不好明面上找范增麻烦,只好明里暗里地给他找不痛快。
若说范增痛痛快快地应了,吵一通打一通罢了,偏偏范增置之不理。
倒显得他项庄像个无理取闹的了。
上头有虞姬压着,项庄又不好明着闹什么,更不敢发作,一口气在胸口愈闷愈烈。
尤其看到赵令徽意气风发地指点江山时,这口气更是堵着不上不下。
昔日鞭子底下的仇人,竟然能跟他平起平坐,这叫他脸面往哪里搁!
气没处撒,项庄就转到了内宅里,大肆招揽乐人、舞者,搜刮金银财宝,摆在自己府中,一时间,奢靡不尽,在彭城里面,越发肆无忌惮,横行霸道。
甚至于和景易打了起来。
乍听闻此事,一向雷打不动的范增端着的茶洒了出来,溅了满身。
景易是降将,做事向来低调,怎么会闹的这个样子?
赵令徽眼疾手快地接过范增洒了一半的茶,又亲自为他擦拭了衣服,低声道:“爹爹不必忧心,孩儿去处理就是了。”
范增胡子动了动,道:“景易不是不讲理的,你……多让他忍耐。”
降将和宗室闹的难看,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喏。”赵令徽垂着眼下去,出了门就急步跟着下人走了。
赵令徽到时,两个人还是难解难分,胜负未定。
围观的有大臣也有宗室,还有普通百姓。
总之没有一个敢上前劝架的。
尤其项庄还在气头上,谁也不敢去拉。
一见赵令徽这历阳侯义子来了,宗室们、大臣们呲着的牙齐刷刷地收了回去。
赵令徽先让人遣散了围观的人,又让人把他俩给分开。
这俩人都不是善茬,力气不小,十来个小厮才给他俩分开,期间还项庄还失手打了两个小厮。
分开一看不要紧,两人脸上都是血印,谁也不比谁好。
除了脸上的血印,衣服也扯的零七碎八,哪有什么王室重臣的样子,简直不忍卒视。
项庄正恼着呢,一看赵令徽,怒气更盛,就破口大骂,要不这崽子,他能落魄到今日吗?
赵令徽静静地听他骂。
项庄骂累了,开始大口喘气,赵令徽奉上了准备好的水:“成安侯,您大人有大量,先消消气。”
这一通骂,倒是给他气骂完了,项庄瞪了赵令徽一眼,一把夺过水,咕嘟咕嘟灌下去。
一旁的景易气也喘匀了,冷冷地看着。
赵令徽瞥她一眼:“成安侯,今日是景将军的不是,我叫她给您赔个礼,您看这事就过去了,行不行?”
“不行!”项庄将耳杯撂在地上,“他得给磕三个响头道歉!”
“项庄,你别欺人太甚!你以为你是谁!”景易骂道。
“我是谁?我是成安侯,西楚霸王项羽的弟弟,彭城的小霸王项庄!”项庄掐着腰,跳着脚,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君侯,您看景将军好歹是位将军,这大庭广众的,也不好看。”赵令徽望了眼空荡荡的街道,“您看,我替她给您磕头,陪个不是,成吗?”
项庄上下打量赵令徽,嘴角露出抹耐人寻味的笑,让历阳侯义子给他磕头,可比一个降将给他磕头有意思多了:“行,那你磕吧。”
跟着赵令徽的侍从劝道:“郎君……”
话还没说完,赵令徽看他们一眼,侍从很有默契地住了嘴。
赵令徽当即就给项庄磕了三个头。
项庄一抹脸上的血印子,露出一个得意的笑:“什么司寇,什么历阳侯,不过是过街的老鼠罢了。”
景易瞠目欲裂,刚要说什么,被一群小厮拉住扯走了。
赵令徽低眉顺眼,站起身来:“您说的是。”
项庄拍拍身上的泥土,凑上前来,绕着赵令徽走了两圈:“没意思。”
说罢,扬长而去。
赵令徽在他身后,目送他而去,唇角勾了勾。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