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姬生气,那项羽要更生气,谁来劝慰也没有用的了。
项庄一味地磕头,生怕自己今日真的横着出去了。
虞姬没搭理搭理他,从上面起身走了下来,到张望卿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亲切倒:“张先生,我这弟弟,脾气恶劣,无法无天,没有拘束惯了,难管教地狠。他兄长不在,更是没了压着的人,才做出这等恶事。他这几日对你多有冒犯,实在是不应该,我一定重重罚他,与你出了这口恶气。”
虞姬拨下自己头上的玉簪,插在了张望卿头上:“这簪子说不上多名贵,但也是我心爱之物,如今送与张先生赔罪,可好?”
话说到这里,张望卿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垂眉道:“王后,只要成安侯以后不再来搅扰,对我来说,就是什么也未发生过。”
张望卿自然不能说不好,假意推辞两番,就收下了。
“项庄,还不赶紧给张先生赔罪!”虞姬忽然转了脸色,对项庄喝道。
吓得项庄一哆嗦,忙不迭转了身子,对着张望卿磕了几个响头:“张先生,我……我多有冒犯,我……你别记在心里,我该死、该死……”
张望卿笑眯眯地:“成安侯不必多礼。”
脸上虽笑着,张望卿心是凉的,一番道歉,一根玉簪,事情揭过了,自然也就不再提什么王法,什么家规了。
不愧是他们楚国的,没有个拘束。
“既然张先生原谅你了,你就起来吧,站一边去。”虞姬起身,坐回了上首。
项庄忍着气站起来。
虞姬叫张望卿先下去歇息,过些时候,她再来弹琴。
过些时候,就是要把“陶晖是奸细”这个事平了。
从头到尾,赵令徽和张望卿眼神都没有交汇一下。
赵令徽清楚,虽然张望卿这事是揭过了,项庄不会再多为难张望卿。但虞姬想必已经对张望卿生了疑心,张望卿以后,必须更加小心,若想脱身,困难只会更多。
项庄这一招真是狠啊,张望卿啊张望卿,你该如何脱身才是……
赵令徽在心里长叹一声。
“嫂嫂,张琴师的事情,我确实有错。但这个姓陶的是奸细的事情,绝对不是空穴来风!”项庄指着赵令徽的鼻子道。
虞姬不置可否:“阿庄,你记着刚才的教训,话不是乱说的。”
项庄低头应了声是,看向赵令徽:“你既然说你妻是赵人,为何不出来见人?”
“我妻病弱,身子不好,见不得风,也怕生人,我能养得起她,就无须要他出来见人。”赵令徽坦然道。
对付这些,她早已想好了理由。
“怕人?恐怕是奸细,见不得人吧!”项庄冷笑。
赵令徽忍不住皱眉:“成安侯,您污蔑我罢了,我妻子一介弱女子,您何苦把她牵扯进来?”
“弱女子?”项庄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大笑道,“她是不是女子还不一定呢!”
赵令徽心下一紧,呵道:“成安侯,我听不懂您的话。我妻不是女子,难不成,还能是男子不成?您听听,你这话不令人发笑么?成安侯对我不满便罢了,何苦如此污蔑我和我妻儿!”
“是男是女,带上来瞧瞧不就是了么?”项庄不理会她的问责,“嫂嫂,我将人带过来了,还请嫂嫂准许,让人进来,让大家都瞧瞧。”
赵令徽攥紧了衣袖:“成安侯,你有什么冲我来就是了,何苦连累我妻儿?”
“项庄,你太莽撞了。”虞姬皱眉,私自将人带到王宫,这个项庄,太纵着他了。
这件事情,确实是项庄做的太无礼了。
从前项庄做事虽然莽撞,但不至于这么荒唐,近日一桩桩一件件,让人不得不深思。
到底有什么渊源,值得项庄口口声声揪着一个陌生郎君,说他是奸细?
关乎楚国的未来,虞姬不能轻轻揭过。
见虞姬面带犹疑,项庄道:“嫂嫂,阿庄莽撞,改日向嫂嫂请罪,但是事情关乎楚国的安危,这人身份不简单,嫂嫂还是见一见的为好。”
赵令徽指甲掐进了肉里,紧紧盯着项庄。
王离的行动已经够隐秘,她没想到,项庄还是把主意打到了王离她的这个“假夫人”身上。
“你在紧张什么?莫非你那妻儿真不是女子?”项庄得了虞姬的点头,此刻有些得意,觑了赵令徽一眼。
“王后,我妻身子弱,自小养在闺中,没见过几次人,受不得风吹日晒,如今她离开家乡,千里迢迢陪我来彭城,我心中已是十分愧疚。而今又要她受这风波和审问,我实在是愧为人夫。”赵令徽说着,泪就落下来,“我知道,历阳侯在这城里说一不二,我招惹了他,合该冲我一个人来,祸不及妻儿老小,我……”
后面的话,成了哽咽。
赵令徽哭的动情,闻者伤心,见着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