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增原本坐在一旁耐着性不说话,一听项庄如此说他手底下的人,便当即拉下脸来:“成安侯,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尤其是在王后面前。”
在王后面前,说他府里头的人是奸细,这个奸细还是他的义子,不就是在大王面前说他窝藏祸心,背叛楚国吗?
这等脏水,他怎么能接了!
赵令徽原本低着的头抬起来,冷笑一声:“成安侯,您羞辱我不成,就要来污蔑我吗?历阳侯话说的对,话不能乱说,您要说我是奸细,也得拿出证据来才是,您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楚国的奸细?”
虞姬见状,敛了笑容:“阿庄,到底是什么事?你为什么如此说陶都尉?你有什么证据,还不如实禀来。”
“他说他是赵国来的,但是他没有赵国口音!”项庄气势汹汹,“怎么能说自己是赵国人!”
闻言赵令徽险些笑出来。
“我楚国方言学的好,成安侯这个也要怪我吗?”赵令徽摊手,说这话时,改了赵国口音,“我说赵国话,成安侯可听得懂否?既然来了楚国,成了楚人,那就该入乡随俗的好,学楚国话,本来就是应该都。你说是吧,成安侯?”
常山王张耳算半个赵国人,赵令徽前世就跟他学了赵国话。本来赵令徽学这个,只是为了审些六国之后的犯人,没想到眼下派上了这样的用场。
项庄面色有瞬间的空白,顷刻恢复如常:“哪里口音不能证明你是哪里人,我还有别的证据。”
虞姬瞥他一眼,又看向赵令徽:“陶郎君,你坐罢。阿庄多有无礼之处,你不要介怀。”
赵令徽:“谢王后。”
“你说你有妻儿?”项庄眼神刀子般打在赵令徽身上,死死地盯着。
赵令徽理直气壮地看回去:“是,成安侯要如何说?”
“你妻儿是哪里人?”项庄向前一步,盯着她的眼睛。
赵令徽:“和我一样,是赵国人。”
项庄:“你既然有妻儿,为何又要光天化日救那女子?”
赵令徽嗤笑出声:“成安侯,您这话说的可笑,该我问您才是,您为何光天化日地欺侮女子才是。我路见不平,救那姑娘,怎么到了成安侯您这里,还成了错处了?”
“欺侮女子?这是什么事?”虞姬皱了眉头,“项庄,你做了什么荒唐事!”
“这……嫂嫂!”项庄忙施礼,“是一个无礼的女子罢了,嫂嫂不必在意。”
虞姬凝睇看他,不说话。即便是不说话,项庄感受到的威压并不少。
“嫂嫂……是……是一个胡言乱语,挑拨嫂嫂和兄长关系的贱人。”迫于虞姬的威压,项庄结结巴巴说了一半,“已经、已经……”
虞姬挪开眼,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镯:“阿庄,我劝你最好说实话。什么胡言乱语的疯女子,何处认识的,她做了什么事,怎么值得堂堂成安侯亲自为难?”
项庄低着头,心跳如雷,汗从他手心洇出来,怎么也擦不干净。
“阿庄,你兄长而今不在彭城,你在彭城里面做事,代表的是你兄长。你兄长在外头带着弟兄们打仗,而你,在彭城里锦衣玉食,欺侮将士们的妻儿老小,让将士们知道了,他们怎么想?”虞姬将玉镯褪到腕上,眼神再次回到项庄身上,逐渐褪去了温度,“别让我失望,阿庄。”
虞姬每说一句,项庄的头就低一分,最后一句说完,项庄直接跪了下去:“嫂嫂,是你身边那个琴师张望卿!”
这个答案倒是让虞姬始料不及,手顿了下,道:“也就是说,这些日子,在背地里,我看不见的地方,你一直在欺侮我的琴师?”
项庄没意识到,说了实话,虞姬反而更生气了。
仔细想想,要是不说实话,虞姬更是会震怒,左右,都是错处。
“她是我的人,你欺侮她,不就是当着彭城人的面欺侮于我吗?”虞姬语气冰冷,面上带了一丝不悦,“项庄,若你对我有不满,不妨直接冲我来,何必欺侮我的人?”
“臣弟不敢!”项庄吓得连连磕头,“是那女子挑拨离间,行踪诡异,臣弟怀疑她是汉军派来的奸细,因此盘问了几次,并没有欺侮!嫂嫂冤枉啊!”
“欺侮不欺侮,不是从你一人嘴里说出来的。”
虞姬扯了下嘴角,她恼火的是,在彭城内,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在她看不到地方,究竟还有多少这样的事情在不断上演!
虞姬平了心气,对赵令徽道:“陶都尉,你说说你,那日是如何遇到项庄的?”
赵令徽就把那日初到彭城,客舍下项庄欺侮张望卿,她出手相助,项庄恼羞成怒,绑他入府被历阳侯范增救下来的事。
虞姬点头,看不出情绪如何::“来人,去请张先生过来,我亲自问问张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