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酸枣县衙将彭兴和邹管事带回去之前,他们暂时会被关在刑部大牢,可是林琮认为关在刑部大牢并非万全之策,因为就是这个时候这两个人出意外的可能性最大。所以,他与刑部通了气,务必要看好这两个人。
果不出所料,这两个人在当天夜里就企图自杀,幸亏有林琮的提醒,看守及时发现并将人救了回来,同时,林琮让刑部向外散布了消息,说彭兴和邹管事在大牢里自杀身亡。
小棠有些着急,也不能理解他的安排,可林琮倒是稳稳当当的,说是快回酸枣了,最后再带小棠去一个地方,她很好奇,可是直到到目的地前他都没向她透露到底是什么地方。他们沿着南面御街一直往南走,出了朱雀门,过太学院,左拐不远就来到一处宅院前,普通的衡门,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小棠疑惑地望着他,他敲响了门,大概没有专门的门房,过了许久才有人来开门,是个年迈的妇人,见了林琮像是不相信,瞪着眼睛看了很久,简直大喜过望:“郎君怎么回来了?我方才在后院呢,没听见敲门声,久等啦!”
“李妈妈。”林琮熟络地招呼着,像对待亲近的长辈一般。
李妈妈整日里守着这宅子,深居简出,自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林琮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过去了。李妈妈虽年老,但不糊涂,见他身边站着个美丽大方的姑娘,打心眼里高兴,忙张罗着要留他们吃中饭,拿了菜篮子就出门了。
“这……也是你家?”小棠问。
“嗯,那个是祖产,但这个是我自己置办的。李妈妈的儿子是我军中的弟兄,死在了战场上,她早年守寡,还有个女儿,孤苦无依,我便让她们母女替我料理这个地方。”
“那她女儿呢?”小棠四下里看,并未看到其他人。
“她会出去打零工,赚些散钱,就像林音音先前那样。”
房子不是很大,统共三进,但有个小花园,李妈妈母女将这里打理得很好,花木扶疏、生意盎然,里面竟然还有两棵梨树,上面挂着满满当当的果子。
“你还有其他的产业吗?”小棠一边摘果子一边问。
林琮摘了个果子塞到她手里,说:“城外有些田产,府州有一座宅子,现在我娘住着。还有就是现银和银票了……”
提到他娘,小棠忍不住问:“人家都说男人会越来越像他的父亲,以后你也会纳妾吗?”
林琮急忙说:“自然不会!”
小棠笑了,觉得他着急的样子很好玩,忍不住伸手勾了勾他的下巴。他很认真地说:“小棠,我今天带你来这里,是想将我的一切都让你知道、看到,我想让你知道,你可以无所顾忌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会给你托底的。”
小棠眼睛有些模糊,低下头来盘梨:“你说的话很像我们那边的父母亲对孩子说的话,不需要为生活操心,什么都不需要考虑,只需要在乎自己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可以试错,因为有足够的试错成本……”说着将头靠在他肩头。
林琮心里一阵酸涩,轻抚着她的发丝说:“以后你有我……”
小棠忽然仰起头,笑问:“你知道为什么我要买那座宅子吗?”
林琮想了一会,摇摇头。
“你不觉得那宅子的后院很像垂云居吗?”
“小棠……”林琮的眼睛闪着亮光,低喃着。
午后没多久,林琮接到了傅临渊派人从酸枣送来的信,他当即拿着这信去了刑部大牢。
彭兴看起来情况不是很好,躺在简陋的床铺上,痛苦地喘息着,邹管事也不去管他,坐在角落里,呆呆地望着高高的小窗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人是来带我们回酸枣的吗?”彭兴最先发现林琮进来,忙起身问。
邹管事只扭头看了一眼又去望那窗户。
“对于杨岳和张二郎的死,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林琮问。
被关了久了,人的精神会被击溃,对自由的期望、家人的想念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彭兴犹豫了一下说:“大人,该交代的我们都交代了,只求大人将我们带回去,能再见家人一面……”
“家人?”林琮轻哼,将手中的信交给彭兴,彭兴拿着信挪了几步,凑到光下才勉强看清。
“什么?!李大人他居然……”
邹管事见彭兴激动的样子,料到不好,忙将那信一把抢去看了起来。“混蛋!”他怒吼着挥舞着拳头。
“你们企图自杀,于是我就将计就计,对外说你们已经自杀身亡,所以信中所说是真是假,你们自当有判断。如果你们说的是真话,那李牧为何要派人去伤害你们的家人?他以为你们会自杀成功,所以同时派人去了酸枣县,这叫永绝后患。我来是跟你们做个交易,很简单,你们说出实情,你们家人的安危我来负责。”林琮说。
他观察着他们的反应,又说:“我只给你们这一次机会,你们想好了,一旦我让守在你们家周围的人手撤走,我不知道等你们回到酸枣还能不能见他们最后一面。”
彭兴和邹管事对视了一眼,彭兴依旧犹豫:“大人……”
邹管事呵斥他说:“你还糊涂么?我们已经错到什么地步了?我早说姓李的是过河拆桥的,你听过吗?你不说,我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