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宁烛?这个钟三火,怎么连自己都不认识!
等等,宁烛?陈宁烛?
没给陈唐九太多反应时间,他听见自己说:“师父,闭关吧,我帮你疗伤。”
师父?陈宁烛的师父?那不就是祖师爷钟燊吗?他跟三火长得好像啊!
钟燊低垂着眼帘思索片刻,仰起脸盯住他说:“我听他们说,你准备了二十个聚魂瓶。”
“是。”
“为我准备的?”
“……是。”
钟燊凄惨一笑,再没说什么,绕过他身边就要出门。
陈唐九不受控制地抓住他的手腕:“师父……”
钟燊甩开他:“别叫我师父!”
“陈唐九”叹了口气,揽过他的肩膀,捏住他尖瘦的下巴,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脸跟他的脸越挨越近……
啊啊啊啊?钟三火你干什么?
不是,人家没动弹,是自己……不,是陈宁烛!
这个黑锅自己可不能瞎背!
反抗无果,他最终还是贴上了钟燊冰凉柔软的唇,辗转研磨间带着几分粗暴。
本以为钟燊会出手宰了这个徒弟,可他居然很快给出了回应,甚至反客为主地跟他缠绵了很久。
直到双方透不过气,钟燊单手勾住他的脖子,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目光中流动着冷冽光华:“陈宁烛,你对我下得了手吗?”
“下得了手,师父放心。”他听到自己声音暗哑,“对不起。”
钟燊一把推开他,失望地甩了下长袖,这回真的走了。
“子时来木人楼,随我闭关!”
陈唐九身体还是没法自主,满脑子都是钟燊那冰凉软糯的滋味,心跳得震天动地,天灵盖都要飞了,偶尔穿插着掠过少许疑惑,却根本没法集中精神琢磨。
他听到有沉重的脚步声从自己周围渐渐远去,等彻底消失时,他终于能动了,人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又在做梦?之前的鬼打墙也是梦吗?梦的起点到底在哪?
他想不出个所以然,就手脚并用地上前摸了摸那棕漆古琴,手指在琴弦上勾出“铮”的一声,仿佛同时有看不见的涟漪往四周荡开,香炉冒出来的青烟都跟着晃了晃。
好不容易爬起来,出堂屋前,顺手摸了摸窗花。
窗花只是普通的红蜡纸,离近了才看清,剪的是一对雄鸡报晓。
院子里依旧没人,钟燊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他忽然很好奇钟燊跟自己这个假的陈宁烛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木人楼”又是什么地方。
倒是有一个词他听懂了,“聚魂瓶”在《傀门大事记》中也有记载,是顶级傀师抽生魂的重要法器,陈唐九没见过,想都不敢想。
抽生魂是顶级傀术,只有自己那不值钱的祖宗陈宁烛才会,当然,师祖钟燊肯定也会。
木人楼,木人楼……
他已经习惯了不能说话的境况,心里念叨着,在院子里四处张望,忽然看到宅子的后方有一座古怪的圆柱形木楼。
莫名的,他认定那就是木人楼。
回廊两侧各有一个月亮门,左边门外好像是花园,陈唐九快步过去,却被一堵看不见的墙挡住了。
拿手摸了摸,软绵绵的,在手掌碰到的时候似乎还泛起了很浅的波纹。
此路不通。
陈唐九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转去另外一侧,跟对面一样,还是出不去。
他又顺着回廊去到堂屋后,同样被挡住了,最后,之前进来的大门也出不去了,门能打开,但撞破脑袋都出不去。
陈唐九这下真有点毛了。
这是什么王八梦啊?该不会永远被困在这里吧?
他爷爷的!
心中突然涌起一股焦躁,从墙边抄起个耙子就开始刨墙根。
之所以刨墙根,是他本能觉得被堵的是门,墙也许能出去。
哪知道一耙子下去,突然来了个晴天霹雳,几道炸雷接连劈在他脚边,他吓得丢了耙子跳着脚跑,想回堂屋避避,结果进门时仿佛一头撞在棉花上,又被退了出来。
堂屋也不让进了?
天雷还在“咔嚓”、“咔嚓”的往下劈,陈唐九把这辈子干过的坏事都想了一遍,也没想到哪件能坏到遭这么厉害的天谴。
“轰隆”一声巨响,整座院子被震得嗡嗡直颤,一道紫色雷光劈向他头顶,他余光瞥见这道雷比之前的粗了不知多少倍,这一下下来,恐怕整个院子都要没,更别说他。
忙乱中,陈唐九靠着墙角就地一趴,心彻底凉了。
蓦地,一道金色光芒照在他身上,他抬头一看,一道金色巨龙般的闪电与那道紫色电光在空中追逐不休,相触的刹那仿佛太阳炸开了,强光笼罩大地。
陈唐九捂住眼,泪流不止,等光消失时,他慢慢挪开手,看到了面前站着一袭白纱衣的钟燊。
他还保持着撅屁股埋头的鸵鸟姿势,愣愣地眨了眨眼,看着他眸底的金光缓慢褪去。
“呃……”
“丢人现眼,还不起来!”
陈唐九拍打着腿上的泥土站起来,在一片略有些破旧的大宅子里茫然四顾。
怎么又变了?
不过,一见到钟燊,他的心里就稳了。
见“自己”这个陈宁烛半天不说话,他只好代替他说:“师,师父。”
别别扭扭地开口,这回还真发出声来了,可却见对方一脸嫌弃,皱着眉呵斥:“孽畜,你放肆!叫谁师父!”
陈唐九盯着面前的钟燊愣愣眨了几下眼,忽然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啪”,清脆响亮。
钟燊漂亮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瞪了起来,盯了他片刻,挥袖:“叫了就叫了,倒也不用这么惩罚自己。”
陈唐九:“……”
不是,怎么看出来我这是惩罚的?
他小心翼翼地问:“三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