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以为那是他妹妹...
王载晞抬眸,脸上还挂着温柔的笑,“对,您这次见了她?”
顾云努力使自己的神色看起来没有异样,“也不算,只不过有缘同在一家茶楼喝茶,相邻而坐罢了。”
王载晞语气突然有些急切,“她看起来可好?”
顾云心脏充斥着细密的酸胀,她怎会,对一个有婚约在身的男子生出了好感?
她偏了偏头,将神色掩在黑暗中。
“我记得...她穿着一身青衣,脸色不太好的样子,不知她生了什么病,听说她喜欢的枪也舞不了了。”
身边的男人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果然还是那个样子,这样了还想着舞枪弄棒呢。”
顾云从他责怪的语气中听出了满满的宠溺,愈发失落地裹紧了身上的毯子,干脆偏头闭上了眼。
未曾想,眼泪也不听使唤地顺着眼角留下。
还好,灯光昏暗,他看不见。
想到这,顾云复又自嘲一笑,就算马车里明亮如昼,他恐怕也不会发现,这个男人此刻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
这下,该彻底梦醒了吧...
王载晞见她侧身闭目,以为她累了想要休息,便打算起身下车。
顾云听见动静,突然叫住了他,“您要去哪?”
“我去外面守着,顾娘子好生歇息吧。”
此刻马车门紧闭,仍有狂风裹着寒意从缝隙中袭来,如此寒夜,外面怎可待人?
顾云平静地劝道:“外面寒风凛冽,又不便生火,怎么能在外一直待着。”
她想了想,“此时不比寻常,顾不得太多礼数了,不如将马车内部隔开,你我各守一方,轮流休息,等战事停歇再想办法回城,如何?”
王载晞一愣,此时,狂风席卷着林间枝桠沙沙作响,时不时从远处传来一两声磕碰声,而她的眼睛通红。
他沉默片刻,“也好。多谢顾夫人收留,王某便失礼了。”
顾云扯了扯唇角,不想和他多说什么了。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在地平线上跃跃欲试时,周其钺问向宁泽:
“顾云如何了?”
宁泽有些汗颜,“将军赎罪,属下还未寻到顾娘子。”
“什么!”
宁泽立刻回禀,“昨日的军卫说,马儿突然发狂,拉着马车上的顾娘子跑了,丫鬟流光也被马车轧死了。他立即追上去,却没追上马车,只知道疯马跑的方向。属下已加派了人手在附近搜寻,有消息了立刻禀报!”
“找了一夜还没找到?”
宁泽的头垂得更低,“春日干燥,林间尚有枯叶,不敢多点火把...”
周其钺怒吼,“来人!”
他转而看向宁泽,“你来带路!”
“是!”
现场必然是出意外了,不然怎会死了个丫鬟,疯了一匹马。
她还活着吗?
山路崎岖,发狂的马会把她带到哪里去呢?是嶙峋的石壁,还是陡峭的断崖...?
如果她还活着,早春的山间夜晚寒冷无比,她的身子已经不能再承受这样的大寒,这一夜,她该是怎样熬过的呢?
周其钺心急如焚,来不及换掉身上浴血的铠甲便领着一队人朝山林走去。
只见昨日众人停驻的地方,此刻只剩流光僵硬的尸体。
留守的那名军卫上前禀告:“昨日这丫鬟说要上马车陪顾娘子,结果刚上去就跌了下来,马也突然发了狂,拉着顾娘子一路狂奔。属下失职!没能追上,后来天色黑了,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周其钺眉梢微挑,“哪个方向?带路!”
“是!”
天色微亮,昨夜山间狂风骤起,风沙掩埋了车辙,众人只能跟着隐约的痕迹艰难搜寻。
四周脚印混杂,已经分不清是搜救队的,还是敌军的。
周其钺定了定神,只要还能看见隐约的车辙印,就还有希望。不管是生是死,他都要把她带回家!
搜寻的队伍增多,不多时便传来了消息。
“报——前方找到一辆马车。”
众人精神一振,“走!”
周其钺冲在最前面,遥遥望见那辆熟悉的马车,一时只觉得恍若隔世。
它停在一处凹陷的土坑中,若不是从特定的角度看过去,很难发现层层树干后的它。
倒是会选位置,再往外冲就到战场了...
他的心忽上忽下,害怕打开车门空空如也,也害怕里面是她僵硬的尸体。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依偎在一起的一男一女——
王载晞!他怎么敢将顾云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