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外人在身侧,就把她打发去那了。”
顾云张大了嘴,“她会骑马吗?”
周其钺轻笑,“放心,速度不快,她不会摔下去的。”
远处的流光双脚踩在马镫上紧紧地夹着马腹,双手用力地抓着马鞍,一张稚气的脸庞绷得紧紧的。
嗯...确实不会掉下去,但这都是流光自己努力的结果。
顾云轻笑,对周其钺脾性里的恶劣又多了一分认识。
忽然,顾云感觉到了身上的不对劲,下身一股热潮涌出,小腹阵阵胀痛来袭,她看了眼身边的周其钺,不知如何开口。
周其钺此时正百无聊赖地抓着她的古籍乱翻,斜斜的日光透过车窗打在他的侧脸,他看起来仿佛一个不服管教的桀骜少年。
她抿了抿唇,权衡之下,终究还是开了口,“周大人...能否让这马车停一下?”
周其钺看她秀眉紧皱,面色痛苦,连忙问道,“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她胡乱点头,“是,快停一下吧...”
周其钺连忙吩咐众人停下。
队伍停下,流光立刻在马背上放松了身体,试探着活动僵硬的四肢。
顾云一手攀在马车窗沿上,向外望去,寻找隐蔽的地方。可此时正处旷野,二月初的枝头还没出新芽,完全没有可以遮挡的地方。
她的眉头不禁皱得更深。
“怎么了?”周其钺不解。
顾云咬了咬唇,只得说出实情,“我,我应当是月事来了,冲撞了大人,万分抱歉。可此时外面全无遮挡,能否请您回避一下,我,我...”
“无事,我出去一下便是。”
周其钺心领神会,没有等她说完便出去了。
天上的云依然厚重,卷动间四散漂浮着,远处光秃秃的枝桠上还挂着些鸟儿的巢穴,等待着它们的主人归来。
没过一会儿,云层之下的这队人马便继续前行了。
顾云在马车里坐立难安,身体不自觉地蜷缩起来,额头上也冒出了涔涔冷汗。
周其钺瞧着她发白的面色,也不禁担忧起来,“你脸色很差,确定只是来月事,而不是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
顾云忍受着小腹的阵阵疼痛,有气无力地抬眼看他,虚弱一笑,“没事,只是月事来了...”
她的身子费力地蜷着,小小的一团靠在车壁上,周其钺心里忽然有些说不出的酸涩。
于是他轻轻地将她揽过来,让她靠在他怀里。
顾云下意识想挣扎,毕竟自古以来男子便视女子经血为不祥,许多男人更是一步也不远靠近这时的女子,就连她阿爹都会在阿娘来月事时离她远远的。
她没想到他竟会揽她入怀。
周其钺见她挣扎,面色一僵,她这么厌恶他的触碰?
随即,他强硬地让她靠在身上,沉着脸正色问道,“可有缓解之法?”
说实话,从前他对她发狠的时候,也没见她痛苦成这样过,周其钺面色沉沉,气压极低。
怀里的一团没再挣扎,传来了虚弱的声音,“刘嬷嬷,会给我放个汤婆子暖暖肚子...但是,这次走得急,好像没带。”
周其钺看了看窗外,温热的大手抚向她的小腹,轻轻地贴着,“别怕,快到驿站了。”
怀中的人彻底没了声息,只轻轻点了一下头以示回应。
......
驿站的客房里,郎中正细细把着脉。
屋内气氛紧绷,一旁的男人肃着一张脸,周身散发的气势让人不自觉屏息凝神。
郎中不敢轻慢,使出浑身解数分辨床上的女人的脉象。
她面色惨白,唇色乌青,细眉紧皱,紧闭的双眼之下眼珠乱转,显然昏睡中也十分不安稳。
半晌,郎中心内稍定,“回贵人,夫人想必曾受过大寒,近两月又服用了不少寒凉之物,寒凝内阻,气血亏虚,难免会在月事来时腹痛不已。”
郎中本以为这等小事,贵人理应放心才是,却见他眉头皱得更紧。
“这病可能治?”
“这,这根本不算病,左不过夫人自己熬过去就好了,月事结束,保管整个人又生龙活虎的。”
忽然一记眼刀过来,这么严重也能说没病?
郎中读懂了他的眼神,瑟缩了一下身子,“不...不过可以调理,夫人这次疼得厉害,想必是前两日才服用过避子药?”
看着周其钺垂下了锐利的眼,不知想到什么,郎中松了口气继续说道:
“您与夫人若以后还想要孩子,避子药最好能停了,再细细调理补上亏空的气血。这样一来,每月腹痛可解,来日子嗣也可盼。”
周其钺再次抬眼,眼神已不似方才可怖,“行了,退下吧。”
宁风候在屋外,见郎中出来,连忙奉上诊金。
屋内则重新归于寂静。
周其钺走到床边,神色晦暗不明。半晌,他伸手拂开她脸上被冷汗凝住的发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随即,他俯身将她的手放进被窝,触手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