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们这是新的美。(注)
一种说不清楚的感受直抵心间,大概就是所谓文字的力量,代曜沉默良久,睫毛在下眼睑处印出细密的投影:“我喜欢这本书。”
林溯抬头,正好看见这幅场景,灰色瞳孔突然放大,连呼吸都暂停。
好像在记忆深处,也是这样一个午后,也是这样一个人,那人曾怀着同样的神情,说出同样六个字:“我喜欢这本书。”
代曜合上书,无意间瞟见林溯此时的表情。
难以形容的眼神,夹杂着不可置信、探寻和迷惘,看上去都不像那个说一不二的林溯了。
代曜回望过去,可林溯的目光一放即收,像云层很厚的冬日,天边短暂闪过的一瞬晴光。
林溯把书推到他面前:“送你。”
那句喜欢代曜也就随口一说,他婉拒:“啊?这是你的东西,不太好吧。”
林溯不由分说:“给我做件事。”
果然无功不受禄,林溯拿出一张图纸给代曜:“把空白的地方补全。”
是之前那个发条小狗的图纸,有些地方林溯凭借记忆复原出来了,还有的地方不太完整。
“你喜欢吗,那我之前给你你还不要。”代曜又想说再送给他就好了,但想起那是红雨里的东西,带不到现实世界里来。
他拿了张白纸在旁边画了半天,画出来像羊像牛像马,就是不像狗,然而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灵魂画手,纸张折起来揣裤子口袋里:“我拿回去画,改天给你,有人盯着看我紧张……你要给我的东西就是这本书吗?”
“不是。”林溯继续找,桌子抽屉里没有,他就走到壁橱边找。
代曜忍不住问到底是什么,林溯从壁橱里找出一个瓶子:“清洁剂。”
“拿来洗什么的?”
“人。”
人?代曜费解:“那不是沐浴露吗?”这是什么脑回路,大费周章把他叫过来,就为了给他一瓶沐浴露?
林溯又拿出一张方巾,把瓶子里的液体倒了点在上面,递给代曜:“擦一下。”
代曜更费解了,这是让他现场用啊?他婉拒道:“这个……谢谢啊,但是我可以拿回去用。”
林溯坚持让他擦,代曜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停职之后没事干接了个副业,专门给人推销沐浴露。
他犹疑着拿过方巾,若有似无地擦了擦脸侧,捧场道:“干洗类型的吗,挺好用的,哈哈……”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林溯却不是很满意的样子,目光下移:“衣服脱掉。”
嗯?他一定听错了吧,代曜陷入迷思,并且再次发出质疑,自己到底来这干嘛来了?
林溯又重复了一遍:“脱。”
“咳,这话说得让人误会。”代曜道,“而且你让穿就穿让脱就脱,我岂不是很没面子,除非你把默写的处罚给我免了。”
林溯秒回:“可以。”
代曜得寸进尺:“那我还有别的要求……”
林溯不耐烦了,直接上手拉拉链。
代曜捉住他的手,抵抗了几下,失败,任由外套被扒下来。
林溯把外套甩到一边,又把代曜推到沙发里坐下。
“我回去一定用还不行吗,有你这么按头安利的吗……”代曜说着噤了声。
林溯屈起一条腿,膝盖抵在他身侧沙发上,躬下身,拿方巾给他擦脖子。
代曜陷在沙发里,脑子一瞬间停止思考。这对吗,活阎王这是在干什么,给他……擦汗?
打湿的方巾擦过他鬓角,带来一种奇异感受,像在炎炎夏日的正午,打完一场篮球后,从冒着凉气的冰柜里拿出一块雪糕,是滚滚热浪中透出的一小抹清凉和舒心。
代曜看着林溯的脸分神,心想救命,他怎么这么专注?
林溯把方巾垫到代曜后颈,加重力道擦拭,眼睛闲下来,和面前的人对视,另一只手把他训练服的扣子都解开了。
代曜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差不多可以了吧,这是新的处罚方式吗?你不如继续体罚我好了!”
他可以接受体罚,就当训练体能,但受不了这种意味不明、又带了点狎亵意味的折磨。
林溯眼皮抬也不抬:“不。”
代曜擒住他的手:“很痛啊,干嘛逮着一个地方死擦,我脖子后面的皮都快破了!”搓澡也没这么大力的,他脖子后面到底有什么啊。
林溯:“忍着。”
他语气生硬蛮横,代曜受不了,控诉道:“我怎么你了,好像我犯了天大的错误。我就觉得一起做过的事,算到一个人头上太不公平。我知道,你不同凡响、你高高在上,别人没资格为你分担,是我多管闲事了,我向你道歉,林部长,这样够了吗?”
林溯停下了:“不是那样。”
“那是哪样?有你这么以怨报德的人吗?”代曜眉宇间写满愤懑,发根沾了汗水,像只在沙漠里走累了、耳朵和皮毛都耷拉下来的沙狐。
林溯看见了,盖住代曜眼睛,抚了抚他皱起的眉头,语带安抚:“好了。”他起身看看,发现沾到代曜身上的信息素还是没有褪掉多少。
代曜捂着脖子支起身,还是气愤:“动不动就动手,你就是把我扒光了,我还能在你面前洗个澡?”
“为什么不能?”林溯目光划过他裸露的皮肤。
这是什么话?这姓林的是个变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