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就很傻气。
好像没有烦恼的样子。
“发什么愣,”景历指向侧边,“这路。”
松子哦了两声,忙跟上他。
“记性不是很好吗?”
这个话有点冷嘲热讽的意思,松子略过它,说:“我只是在想事情呢。”
景历知道他在想什么。
完全知道。
蠢和尚。
心性不坚的和尚。
景历忽然有种焦虑,和尚的浪荡有目共睹,或许随随便便来朵花,绕着他扇几道香风,和尚都得像蜜蜂一样撅着屁股扇着翅膀凑上去嘬。
这怎么行?
这怎么行!
为了世道的安定,他也有责任把和尚看紧,看牢。
最好是把他关起来。
关起来。
撅着屁股给我一个人……
打住。
景历故作正经地说:“哦,是吗,在想什么,讲来听听。”
“那个人,跟你也是朋友吗?”松子问。
来了,我就知道。
景历语气很生硬:“不熟。”
“你刚刚这样子在大街上说人家,也没有关系吗?”
“?”景历很莫名,“讲两句能怎么样,掉两块肉吗,顶多让他脑门上的珠玉暗淡一点,人家歇一晚上又能熠熠生光了,你操这心呢。”
松子今日被他的火气燎很多次了,“你的脾气要改一改了,干嘛总是冲着我发火,如果你不喜欢那个人,我们之后不跟他说话就是了,这不是很简单吗,可以不要迁怒到我身上吗?我今日表现得已经很好了。”
不喜欢那个人,这是事实。
至于迁怒,是完全说不上。
那我在他妈的气什么玩意儿呢?
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绿帽猜测而如此失态吗?
他所有的怒火,都因为松子这句话而突然失去承载的火筒,没根了,没立场了,正在他头顶张牙舞爪,景历无法反驳他,只能负气般地把嘴巴抿得很紧。
前后无人。
云模糊了天空的颜色,灰白色的日光跟着风跑遍大街小巷,带起一点尘土,松子揉了揉眼睛,落下手的时候,去碰了一下景历的手腕,很轻地说,“好啦。”
咻一下。
那些在头顶嚣张盘桓的怒火也跟着风跑远了。
不应该吧。不是应该对和尚的行为严厉警告一番吗?可是无论景历怎么调动,那些愤怒只会越来越远,手上被触摸过的凉感越来越清晰。
良久,景历迈开步子,“回去了。”
松子跟着他走了两步,逐渐有点跟不上,脚下又被飞过来的石头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儿跌倒,不过景历稳稳当当地扶住了他。
“看吧,就知道你连路也走不好。”景历用早有所料的语气讲他。
“明明是石头太多了。”
景历的手还在他手腕上,松子没注意到,他低头踢掉石头的时候,一直以来微凉的手指被什么包裹住了,有点粗糙,很热,掌心也很厚实,这样握住他手的时候,好像整个心脏都戴上了一顶柔软保暖的帽子,温热的血液流淌到四肢,暖暖的。
景历很不耐烦地牵住他,“走快点,那边闹事,过会儿就更乱了。”
松子被他拽着走得很快,心脏里那顶帽子跟着颠啊颠,发出快活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