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仙盟孝子长得极为瘦长高挑,脸上横纹遍布颧骨高凸,长得像根细长咧巴的甘蔗。
他细长的眼上挑且窄,唇薄且艳,足足一副不知餍足的贪婪刻薄之相。
果不其然,相由心生,他上来就眼神猥琐直白地扫了遍学生。
学生脑袋压低,却还是被精挑细选着,记住了几张出尘脱俗的漂亮脸蛋。
这咧巴甘蔗啧啧两声,意犹未尽。
然后才又不耐烦地抬起下巴,轻蔑地开了尊口:“就是你,不将仙盟规矩放在眼里,在听天殿的地界上窃用灵脉,擅自僭越入道?”
窃用灵脉……
霍虞头一次觉得自己还是活短了,居然还能听到这种说辞。
主要吧,这还是钧城。
姓李的在这当了快二百年的皇帝。
甘蔗精却说灵脉是他们听天殿的——甚至还不是仙盟。
灵力生于天地间,是无主无形之物,居然还能跟田地房契般写上谁家谁户的名字。
谁占了、用了就是犯法。
魏云没想过要在这里暴露身份,可突然突破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但他不能折在今日。
如今只能是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顶,魏云生涩地扯出抹讨好的笑:“大人,我这是情急意外,仙盟的批令我已经递上去过,只是还没出结果,我估摸着也就是这几日的光景——”
说着,他牙一咬,从自己芥子里挑出了件成色不错的法宝。
双手递了上去。
他低声下气道:“你瞧能不能通融通融,就当今日是个意外?”
他跟张梧还能直面干架,大鹅野鸡互啄,谁也不相让。
可对着仙盟,只能是能忍则忍、息事宁人。
否则非死即残,得不偿失。
“情急意外?”甘蔗精并没有结果他的贿赂,凑近不屑地审视他片刻,拍了拍魏云的脸,冷笑,“你情急之下连破两个境界啊?”
他狠狠啐了一口:“背后有鬼撵你啊?!”
“我……”魏云张口结舌。
甘蔗精却是猛地抢过他的法宝,狠狠砸在地面上。
他怒斥:“你他娘的当我是眼瞎还是傻子?!就这种破东西也敢送上来污了老子的眼——”
说着猛地转身要走:“果真是群乡野里钻出来的野鸡废物,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以为进了辟雍学宫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殊不知,那凤凰栖的是梧桐树,辟雍学宫,充其量就是根半死枯枝!”
“来人,给我拿下他——”
他话还没说完,背后却寒光一现。
紧接着魏云不知道何时掏出来的匕首朝着绕过他脖颈要抵住他动脉!
既然落到仙盟手里,横竖不废也死,那不如搏一把!
要对方惜命自己说不定能挟制他逃出生天,如若不然,他一条贱命换这些仙盟狗的金贵命,也是值的!
可是对方身边那么多人不是吃素的,早在他匕首伸出去的那瞬间就横来一脚!
当中踹上魏云的正胸前!
刀刃脱身。
魏云在空中翻滚三圈,狼狈得摔滚在地上,连续呕血不止。
他感受到胸腔剧痛,像是被踹断了肋骨。
甘蔗精气急败坏,指着他骂:“贱种!这个贱种竟敢想要刺杀我!给我打死他!快给我打死这个卑劣恶心的东西,真是好大的狗胆!听天殿的执法者也敢下手?!”
“杀了他,马上杀了他!我要将他的脑袋割下来挂在辟雍学宫的门头上,让人看看对抗听天殿的人都是什么下场!以正视听!”
先前那个给霍虞评级的女讲师面露不忍,上前劝说道:“大人,此子桀骜难驯,意图袭击您十恶不赦!”
“可是到底念在他年轻又是初犯,能否饶他一命,在大人跟前当牛作马,也是给他赎罪的机会,怎么样?”
“僭越入道,袭击执法者——”甘蔗精说,“哪一桩都够他抽骨扒皮!”
“若是饶了他,那往后仙盟律法何依,是不是只要是犯了罪,就能当牛作马的赎罪?”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他冷笑一声,恶意打量女讲师,说:“你们是学宫,讲究师生情深,你这个老师心疼他,不如替自己的学生去死?”
女讲师张了张嘴。
魏云背手擦去自己唇上的血,豁然打断她:“我不用别人替我死——大丈夫顶天立地,何惧一死!”
他眼底猩红,字字泣血:“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今日你在此杀我,来日我必然不入轮回化为厉鬼,生生世世纠缠你们听天殿,让你们付出代价!”
“好哇!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我这就成全你!我要让你知道,你是人只能当听天殿的狗,是鬼也得照样在听天殿跟前跪着——永世不得超生!”甘蔗精暴跳如雷,不曾化灵力为刃,而是骤然抽过身旁之人的长剑——
他不曾赋灵,就这么直挺挺地劈来,竟是打算一剑一剑、活活砍死已经重伤到不能反抗的魏云。
魏云自嘲一笑,闭上眼。
锵锵——
金石之声在耳边炸开。
意料之中的剑劈之痛却没有袭来,白刃被人用一柄折扇抵住。
他茫然睁眼,却见逆光之下,挡在他跟前是一身量拔高的纁色背影。
对方脱了雪白大氅,展现的身形锋锐笔挺,接剑的动作也同样利落,如一杆撑天长枪。
那人嗓音带着薄怒,隐约携疾风骤雨,比那黑云压城更藏雷霆之威——
“竖子安敢放肆?!”
闻此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