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车里又恢复一片静默,林一游百无聊赖地看着已经看了一个月都没看完的小说,字是都认识的,可就是不过脑子,心里跟着默读了一遍却完全不知道剧情到底在讲什么。
林以述的电话让她意识到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自己是做了一件什么样的“壮举”:她真的从林振锋那里把自己和小树的自由买断了。
陆屿矜余光瞥见她侧脸的剪影被手机屏幕的光勾勒出来,有种低像素的美,慢慢相处才发现,有的人的美经得起细看,连她偶尔的低落都有种别样的漂亮。
他突然问:“我不在的这几个小时发生什么了吗?”
林一游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本能地矢口否认:“没有。”
“可你不太高兴。”
她熄灭屏幕,否认三连:“没有不高兴,我没表情的时候一直都这样,你别太敏感了。”
车开到停车场,陆屿矜却没有下车的意思,林一游觉得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的鼻子上,她有些狐疑地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啊。”
“那你盯着我干嘛?”
“为了验证一个真理。”
林一游是真好奇了,顺着话头问下去:“什么?”
“说谎鼻子会不会变长。”
“……”,林一游有点无语:“在里面有人喂你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吗?”
“乱七八糟的没有,某人投喂的零食倒是不少。”
好端端的一句话怎么到他嘴里就变得暧昧,林一游推开车门:“饿死了,你自己在车库里待着吧。”
陆屿矜赶紧跟上来,一进门就直奔餐厅把几小时前的锅给洗了,又换上了新的底料,他干什么都很利索,所以两人很快就坐到了餐桌前。
窗外仍然下着雪,而且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这样的天气吃着火锅倒是有种难以描述的幸福感。
陆屿矜突然笑了。
林一游抬眸,问他:“笑什么?”
心说别是一顿火锅就把他吃美了,那还真是够容易满足的,她这个忌口一个多月的人也没像他这样啊。
陆屿矜看了一眼窗外,又把视线重新落回她身上,说道:“感觉世界像个巨大的水晶球。”
他这话让她想起了学生时代流行的那种送人的水晶球,按下按钮就会响起音乐,里面的雪花会绕着整个球体飘动。
紧接着陆屿矜又说了一句:“而你,是水晶球里跳舞的小人儿。”
?!
其实一个人总说些酸词酸句的习惯了也就好了,可偏偏说这话的在工作的时候是个雷厉风行不讲情面且绝对理智的人,谁能想到高冷霸总私下会说出这么浪漫主义的话,可真是够她受的。
林一游不太自然地咳了一下,还是问道:“我是小……人儿,你是?”
“我?我想当一片雪。”
陆屿矜的回答有些出其不意,于是她问:“为什么?”
陆屿矜把嘴里的虾滑咽下去,露出森白的牙齿:“不告诉你。”
林一游浑身哪哪都不舒服,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跟她平时的饭量有很大出入,陆屿矜觉得奇怪,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还真有点,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把头转到一边,用胳膊捂住口鼻打了两个喷嚏,她的声音带着厚重的鼻音:“不知道,感觉有点冷。”
陆屿矜放下筷子,走到她面前,手心贴在她额头上,很烫,温度计一量——39.7。
他的语气毋庸置疑:“走,去医院。”
林一游手心抵在额头处,挡住了左眼,回绝道:“不去,吃片退烧药就好了。”
陆屿矜冷脸道:“那我扛你去。”
林一游仰头看他,认真而平静地说:“那我真的会跟你翻脸。”
陆屿矜眉毛微扬,嘴巴抿成一个“一”字,从不挂脸的他看得出有点生气了,他直勾勾盯着她,林一游也毫不示弱地回盯。
最后还是陆屿矜败下阵来,去医药箱里翻出了退烧药,林一游就着温水吃了一片,这片药粘在她喉咙处,嗓子有异物的感觉很难受。
陆屿矜依然冷着脸,语气不咸不淡:“上去直接睡觉吧,一会应该就能退烧了。”
“我洗个澡就睡。”
陆屿矜的脸色更难看了:“你都这么难受了还洗什么澡啊?”
“我现在头发上一股牛油火锅味儿,我像个入了味儿的鹌鹑,闻这个味儿我根本睡不着!”
“那你冲一下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