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游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没有透露过有关今天谈话的内容,她停住脚步,问:“你猜到什么了?”
“你舅舅和张博明的关系。”
林一游装无辜装得炉火纯青:“什么意思?”
陆屿矜回:“林一游,没有哪个男人会为了所谓的“好兄弟”跟家族决裂,从寸土寸金的大都市搬来这么一个连肯德基都没有的小破地方,他可是你外婆外公唯一的儿子。”
“你……什么时候察觉到不对的?”
“从你说张博明是南莱人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了,后来你看到那两个男生……接吻……露出了那样的表情”,陆屿矜挑了下眉,又说:“然后你就去打了电话,那个时候就知道我猜中了。”
林一游由衷地佩服他这种见微知著的能力,果然男人更了解男人,为什么外婆外公在生命最后那两年绝口不提那个曾经令他们引以为傲的大儿子,为什么林振锋一提起尹明铮他的表情就像见到大蟑螂一样,终于在得出了尹、张二人是更那种亲密的不被世俗所接受的关系的结论后,那些小时候百思不得其解的所有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不是看见那两个男生激吻露出了那样的表情,我是听到你说你同学在洗手间的故事才露出了那样的表情。”
陆屿矜愣了一秒,笑着调侃道:“那你小时候还真是见多识广。”
林一游心说:“不止哦,这才哪到哪。”
他们回到了酒店收拾行李,订的是晚上七点的飞机,飞机场小得像客运站一样,不用提前太多时间,起码还有大半天的空闲。
把两人的行李寄存在酒店后,林一游说:“我得去趟商场。”
“你是要买什么特产吗?”
“You can think so.”
“骗人”,陆屿矜拿过外套,长腿一迈:“我跟你去。”
两人在商场里逛起了街,起初陆屿矜以为她要给她自己买东西,但是十几分钟后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的眼睛只往一些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衣服上瞟,她拿着一件大牌子的羽绒服往身上比划的时候,他终于明白她要做什么了。
他在她耳边轻声道:“那个奶奶微信收款码的名字不是女生名,你送这个太好的衣服可能穿不到她身上。”
林一游几次三番被猜中心思,有点发窘,她忽地转过头:“难道我在你眼里是透明的吗?”
她这句带着些许嗔怒的话声音不大不小,传进两位导购小姐耳里,引得她们憋着笑互相看了一眼,笑容和眼神都有点儿暧昧,显然是被她这句有歧义的话带偏了。
陆屿矜了然地笑了,他两只手扶在她的肩膀上顺势推着她出了店门,嘴上哄道:“刚才有家店在卖适合她穿的衣服,好几款都是深色的,干活弄脏了也看不出来。”
商场里卖奶奶辈衣服的服装店加起来也没有几家,逛完了也都不太合适,最后他们终于在负一楼一家卖打折冬衣被老头老太太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店里抢到了一件深黑色带小红花的棉衣和一双里面有着一层厚厚绒毛的毛线手套,这帮爷爷奶奶看着这两张光滑平整没长一根皱纹的脸,难听的话都写在脸上,林一游就当自己看不懂方言。
他们特意找服装店老板娘要了一个旧袋子,还把棉衣的吊牌摘了,然后他们就在她上次卖柿子的地方守株待兔,陆屿矜笑道:“怎么我们这次不是蹲老头就是蹲老太太?”
林一游站得脚麻,看了眼手机:“现在是五点零七,我们起码要在六点二十的时候往机场赶,才不会错过飞机。”
“这么等下去不是个办法”,租的车中午就还了,陆屿矜想了想,提议道:“我去酒店把我们的行李拿出来,然后打辆出租车,我们坐车在城里随便逛逛,看看能不能碰到她,如果这样还是找不到她,我们就拜托酒店的工作人员见到她的时候把衣服送给她。”
林一游同意了。
随便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他们去哪,他们说随便开开,司机看他俩的眼神跟看村口流着哈喇子的二傻子似的,一看就是人傻钱多的主,赶紧招呼他们上了车。
才看了几分钟,林一游在陆屿矜耳边吐槽道:“这司机的计价表跟核链式反应似的。”
后者没懂她是什么意思:“什么?”
“简直呈指数增长!”
陆屿矜哈哈大笑,哄道:“哥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