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套流程下来,毫无反应,无事发生。
第一次,失败了。
柳月婵神色紧绷着,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重复着先前的那套动作。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第十二次。
纯白的灵力自她心口而出,照亮了这一片黝黑的空间。
她终于,成功了。
柳月婵如释重负地笑出声,扬起了手中的剑。
剑锋却是倏地一转,刺向了自己的心口。
她猛地喷出一口血,却还是强撑着挺直了脊背跪在地上。
她胡乱地拭去嘴角溢出的鲜血,口中念念有词:
“以我之身,容尔之怨;
以我之魂,还尔之身;
以我之全部,断尔之纠缠。”
“我愿魂飞魄散、永世不再轮回超生,换取柳家此世平安。”
少女吐着血,声音却无比坚定、铿锵有力。
整片空间里所有的怨气统统聚集在一起。
混合着稚嫩的哭声、青涩的求饶声、不屑的怒骂声……源源不断地涌入少女的心口。
她终于失去了跪着的力气,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不男不女的声音又尖又细,夹杂着浓浓的怨恨:“你为什么要帮他!为什么!他如此狠毒,作恶多端,你为什么要救他们!柳家的人都该死!全都该死!”
柳月婵歪着头笑,声音请得几乎低不可闻:“是啊……真的很过分呢……”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柳月婵始终记得,亲生父亲因还不上赌债,把她和哥哥卖给了人牙子。
母亲早就跑了。
可她不怪母亲,她和哥哥一起帮助母亲逃离了那座魔窟。
后来被那人发现,他们遭受了一顿毒打。
无所谓啊,这不过是他们的日常。
人牙子辗转着,就把她卖到了青楼里,她和哥哥分开了。
那时,她七岁。
因着一张还算漂亮的脸,她有饭吃了。
可还是要挨打。
柳月婵从不认命。
于是她一次次地找机会逃跑。
一次次被打得遍体鳞伤。
她不会放弃的,她还要找到哥哥。
她还要去看看母亲过的好不好。
远远的看一眼就好。
终于,在她八岁这年,她再次逃跑失败,在青楼门口被打个半死。
是二叔认出了她,把她救了回去。
听闻她的经历以后,二叔无比愤怒,二婶也抱着她哭个不停,还说以后二叔家就是她的家。
于是她在二叔家住了下来。
听说二叔家里很厉害,那是不是可以找到哥哥呢?
她犹豫着、踌躇着,却始终不敢问出口。
因为那人说过,养她和哥哥是累赘。
如果可以的话,只要把哥哥救回来,她可以离开的。
没过几日,二叔把哥哥也带回来了。
柳月婵楞楞地看着哥哥,看着朝着她笑的温暖的二叔二婶,看着举着糖让她别客气的姐姐柳梦然,看着羞涩躲在柳梦然身后却还是递来一条绣着小蝴蝶的漂亮手帕的哥哥柳照雪,终于哭出了声。
被那人打个半死的时候她没哭,被母亲抛下的时候她没哭,被卖掉的时候她没哭……
此刻,却真真切切的流下了热乎滚烫的泪水。
哦对了,她从前的名字,叫贱丫。
柳月婵这个名字,其实还是柳梦然给她起的。
她永远记得,那天的月亮很大很亮,她和姐姐从外面疯玩回来,一起坐在槐树下。
姐姐的眼睛,比月亮和星星都要亮。
那是她此生,最最最最难忘的美景。
姐姐转过头,眸子里是她的小小倒影:“妹妹,以后,你就叫月婵吧!你长得像小月亮一样美!以后,也要一直幸福下去啊……”
说着说着,她的眼皮渐渐合上了,头一歪,就靠在她的身上睡着了。
柳月婵悄悄地在心里反驳。
才不是呢!
明明,姐姐才是那样的美、那样的漂亮。
就像,天上的月亮。
柳月婵侧过头,静静地凝视着姐姐莹润如玉的脸。
她第一次感觉到了。
原来幸福,触手可及。
月婵、月婵。
多好听的名字啊。
原来,她也是可以拥有一个专属的好听的名字的。
在柳府着生活的这些时日,是她从前不敢望也不可及的梦。
视她如己出的二叔二婶,给了她崭新的生活。
把她视如珍宝的姐姐、也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给了她明亮的未来。
和她情投意合、始终待她如初见那般好的照雪哥哥,给了她坚定的承诺。
柳府的每一个人,都对她很好很好。
其实,她已经开始爱上这座小镇了。
可是为什么,后来的一切都在发生变化呢?
世事无常,因果轮回。
镇子上出现了害人的恶妖。
可她觉得,更恶毒的是人。
她经常见到那些人毫无底线的欺辱女子。
她看不下去出手了几次,就收到了红绡盟抛来的橄榄枝。
她欣然应下。
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后来镇上有多名女子离奇失踪。
她奉命暗中调查。
她查了很多次,种种线索都指向一个人——她的二叔。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