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盛言被他抵着,无处可躲,视线被逼着看着镜子里,两人叠在一起的身形,万般艰难开口:“我……确实有事想问你。”
果然。
无事献殷勤,林砚周就知道没这种好事。
他嗯了一声,示意继续。
许盛言重新整理了语气:“昨晚,我想了很多。”
“嗯。”
“我觉得,这么多年过去,彼此都在变化,我们对彼此的了解,或许也需要更新。”
林砚周脸上闪过一丝不解,他认同这个说法,却又认为许盛言的语气,似乎没那么简单,他顺着问下去:“你想了解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许盛言语气嗫嚅,“就是,我不太知道,你现在的界限在哪里,也不明白什么时候可以……昨晚的误会,让大家都不太开心,倘若以后为这种事争执,我不喜欢。”
他闪烁其词,林砚周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晕晕乎乎:“什么…界限,可以?”
怀里人半天未动,像是发条卡住。
林砚周抬头朝镜子里看了一眼,发现这人不知何时,都快熟透了,低垂着头不肯与他对视,说着,他的右手已经被许盛言牵住,摸了下去——
“这个……”
洗手间霎时死寂。
许盛言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多荒唐,完全不敢抬头去看镜子里林砚周的脸,而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还不肯松开…他转身想要逃走,人却被狠狠抵在镜子前,进退两难。
挣扎了几下,身后低沉道:“阿言,你再动,就真的有反应了。”
“……”
许盛言本意是想秉持着好好沟通,和谐共处的理念,为两人幸福美好未来做可持续发展而定制规划,但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现在的场面。
难看又难堪。
“这种事,顺其自然就好,有什么需要习惯的?”林砚周失笑,大大方方地解释,他是没有想到,自己离开学校后的数年,还需要给人上生理课。
还是个长他五岁的男人。
该说许盛言这些年醉心工作,真是一点放纵的余地都不留给自己么,还是他真的有点呆。
许盛言的脸,因这个话题埋得很深,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似的:“真的没关系吗?”
林砚周突然发现,他在对待这件事上,因为羞耻莫名会给人产生种他很听话的错觉,于是他又跃跃欲试了:“那你认为应该怎样?”
许盛言真的认真思考起来,在心底一阵排兵列阵后,道:“我可以写一份日程表,各自填好心仪的时间,合并一下?”
林砚周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无语。
“不过考虑到公司内部的日程计划,突发事件,应酬等,可能会打乱安排,我们也可以每日一定。”
他还在兴致勃勃诉说自己的点子,似乎颇为满意。
林砚周不明白,怎么能有人把做ai这件事,变得和上班一样,瞬间兴趣尽失。
赶在他下一个天才想法蹦出来前,林砚周及时掐断:“要不,我提个意见。”
“你讲。”
“我们现在就做。”
“在这里。”他强调道。
“……”
许盛言察觉出了他的情绪:“对不起,我不太擅长这些……”
林砚周感觉出这话不太对劲,立马声明:“谁都不会。”
“阿言。”他声音温柔,摸了摸许盛言的头,“你太紧张了,这不是你的企划书,更不是你的策划案,需要恪守条例,循规蹈矩,只是彼此相爱的两个人,尽兴而为。”
“我们前几次,不是配合挺好吗?”
他说完,等着许盛言的回答,脑海就不自觉想起此前那堪称荒唐的数次不正式体验……大概许盛言也想到了,挣扎半天后,才从齿间挤出一个“嗯”字。
林砚周便低头亲了亲他的后颈。
“那,这个问题算解决了?”
许盛言点点头。
林砚周弯腰,贴到他耳边,喑哑道:“现在试试?”
另一头,浴室伫立在角落,许盛言垂眸轻扫一眼,迅速收回。
他抿唇,咽下卡在喉咙里的干涩,转过身,将手放在了林砚周的浴袍腰带上,伸出手指,轻轻一勾。
林砚周神色低垂,看着他,眼底不明的情绪跳动:“你想在浴室?”
许盛言抬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可以吗?”
他顶着这样的表情问这样的问题,林砚周一时间不知道他是真呆还是装呆,蹙眉盯了片刻,骤然失笑。
脑子里,瞬间只剩下两个字。
硬咗。
……
回港后,已经是下午三点。
许盛言独自开车前往宗医生处,林砚周本要跟着他一起去见蓝宝如,中途被一通工作电话叫走,事出从急,工作为上,在分岔路口,两人又在车里磨蹭了十多分钟,他才把这少爷送走。
疗养院没什么大事,只是宗医生今天发消息来,说蓝宝如认得他的照片了,让许盛言亲自到医院来一趟,看看成效。
深秋时节,闵港天空淅淅沥沥地飘起小雨。
疗养院搬到了新址,这里离市内更近。
许盛言撑了把黑伞,踏上院外长阶,雨中,一点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