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里窗帘紧闭,晨光昏暗,周围弥散着肆意后留下的静谧,床头柜上,手机铃突然响起,亮出团刺眼的白光。
无人接听。
被褥下隐隐翻动,等自动挂断后,又响起了第二次。
床上人扯过被褥,带着怨气,烦躁地冲洗手间喊道:“秦绪,电话!”
浴室里的人在洗澡,大概没听见。
电话铃如魔音贯耳,始终震颤,书叙白坐起身,抄起一旁的枕头直接朝洗手间门上砸去。
流水声戛然而止,门开,从后面探出个头上还顶着泡沫的脑袋,眼神满是不解:“老婆,怎么了?”
卧室里,尖锐突兀的铃声,在床头不断震动。
“……”
在第三次视频通话即将挂断之际,林砚周终于等到了对面的接通。
秦绪头上顶着浴巾,脸很臭,眼神像是要吃人,和林砚周手底下那群周一开例会的员工一个表情。
“我应该没吵到你。”林砚周笑得很客气。
“……”秦绪就差把你说呢三个字写脸上,他身上的沐浴露还没来得及冲干净,就赶紧拿着手机躲到客厅,现在坐在沙发上感觉浑身都黏糊糊的,“你神经病吗林砚周?”
“知道现在几点?”
“七点半。”
“你**也知道七点半!”秦绪吼完这句,屏幕明显看到他眼神往右边瞥去,旋即放低了音调,咬牙切齿,“什么事啊,大少爷?”
很少见秦绪如此生气的样子,林砚周越发认为自己这个电话打得真是时候。
“我……有事问问你。”
秦绪压下心头火,凑近屏幕:“你最好真的有事,小白昨晚睡很晚,被你吵醒正在生我气。”
对面尽力维持,还是没能盖住语气里流露出的愤怒。
林砚周微妙地挑眉,又微妙地哦了一声。
“挂了。”
“没,真的有事。”林砚周见好就收,恢复正色,但语气却略显犹豫,“你……哄人,有经验吗?”
这下,轮到屏幕里的秦绪神色微动,好整以暇看着他:“你惹许盛言了。”
“没有。”他听见画外有声细微的打火机声音,然后,缭绕起烟雾。
秦绪注意到他指尖,开口不算关心:“你又开始抽烟了。”
被岔开话题,倒正符合林砚周心意,他本就觉得和秦绪讨论这个话题实在有些尴尬:“工作多,偶尔一下。”
“和盛言说一声,都把烟戒了。”秦绪和许盛言差不多同岁,他稍长些,算是几人里的大哥,关心下弟弟们无可厚非。
“叙哥让你戒了?”
“嗯。”
“哦。”
秦绪听出他声音里有些不爽。
“我听说了,你小子,胆子真够大的。”秦绪在江市,但也有部分共友常驻闵港,一问便知。
如此一来,林砚周便不用费事解释,只道:“这不是没死。”
秦绪听着他的不知天高地厚,嗤笑一声:“我算是知道,盛言为什么会生你气。”
“……”林砚周哑口无言。
“前几天,盛言和小白联系了。”
林砚周眼神突然回光:“说什么了?”
“我不知道,我没某人的偷窥欲那么强。”秦绪这时也不忘揶揄他一嘴,“不过,后来小白问过我,问你最近在干什么,还说,他抽空想回港一趟。”
“是不是你惹的祸。”
林砚周将香烟掐断,摁灭在灰缸里:“秦绪,我是不是特别不成熟。”
秦绪往沙发上靠去,抬眉看着他。
“阿言长我五岁,很多时候,我都担心自己无法做到你对叙哥那样好,那样全面的照顾,人的阅历是不能超越经历的,经历又需要岁月沉淀累积,这便造就我凡事绝无可能比你考虑周全,比阿言细腻。”
“我冲动,容易意气用事,遇事解决耐心不足,迂回几次,便想直接上手了,阿言他舍不得对我动手,只会讲几句气话,总是他包容我。”
秦绪听着他的自我剖析,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大概天底下爱的模样,总有份标准答案。
他不是情场高手,却懂得真诚待人的道理,那他认为,林砚周也是一样的:“和我说有什么用,同许盛言说去。”
“绕来绕去,我头发都干了,挂了。”
他很干脆地挂断了电话,林砚周这头又跳回聊天界面,他坐在沙发上,耳畔还回荡着秦绪说的那句话。
这时,手机顶部弹出一条微博推送,写道:也许当你爱上一个人,就会听到自身人格的回音。
他不由自主地点开了许盛言的聊天界面,却迟迟不知发送什么,下一秒,来自许盛言的新消息弹出:
【饮唔饮白鸽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