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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盛言轻抿一口咖啡,瑰夏豆种烘焙较浅,比往日的哪一天,都要酸。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打断办公室沉寂,许盛言拿起,看到久违闪动的名字,有些意外。
“喂,宗医生。”
……
他握着电话,只听对方在讲,从一开始还有嗯声,到最后没有回答,平和的眉目逐渐收紧,脸色沉下。
“好,我马上来麓山。”
他一路油门不减,差点误闯好几个红灯,回绕的盘山公路被他开出生死时速的感觉,下车直奔宗医生办公室。
直到看见蓝宝如坐在凳子上看书,他才如释重负松口气,跑过去抱住妈妈。
“妈妈,你跑去哪儿了?”
宗医生来电告知他,蓝宝如在早上做完康复后就被送回房间,等护工去叫她吃饭时,屋内却空无一人,找遍整个医院,翻查监控,都毫无所踪。
宗医生带着人满山找人,甚至连山下的各处过关口都排查,但等他们一无所获回到疗养院时,蓝宝如又安然无事地坐在葡萄架下,朝他们呵呵笑。
宗医生觉得奇怪,问她去了哪里,她却不停喊着“真好玩,真好玩”。
他只能第一时间联系许盛言,这明显不是纯意外事件。
蓝宝如见到来人,偏头仔仔细细打量许久,才迟缓地叫出:“阿……言。”
许盛言抱住她,皱眉摸她的头:“嗯,妈妈,我是阿言。”
他的妈妈,他只有这一个妈妈了……
他绝对,绝对,不允许任何意外,出现在蓝宝如身上。
宗医生送他出去的时候,没忍住多嘴:“许先生,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许盛言根本不用想,但碍于个中缘由复杂,实在不好对旁人多讲,他只能含糊道:“我会处理好,宗医生,麻烦您这段时间多费心。”
“我妈妈她……”
他说到一半顿住,目光往身后的疗养院看去,宗医生当即明了,笑道:“职责所在,许生多虑了。”
“不过。”他紧着补充道,“若你愿意,疗养院新址已经投入使用,那边环境更好,设施设备也会更完善,考虑到隐蔽性,和今天这种情况,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许盛言沉目思索了一会儿,道:“我抽空去那边看看。”
宗医生双手插在白褂口袋里,随和一笑。
许盛言下了山,直接往老宅方向开。
在意外发生之际,所有可能选项都被他排除在外,答案很明显,他几乎不用思考,正如多年前威胁他的手段般,林耀邥这招放在他身上,屡试不爽。
许盛言紧踩油门,后视镜映出他平静到诡谲的神色,本就冷寂的脸,此刻更显苍白。
入秋后雨水增多,白日阴天,此刻又化作瓢泼大雨,如注般打在挡风玻璃上,看不清前路。
奔驰开进老宅,暴雨凛冽中,宅楼和水雾快要融为一体,像是飘在乌沉的云里。
许盛言抬手摁了门铃,叮叮两声,响彻整座屋宅。
老管家开了门,还是挂着笑的老态龙钟样,在看到来人后,什么也没说,径直朝他抬手,指向了二楼书房的方向。
屋里很暗,只有楼梯上亮着几盏壁灯。
林耀邥丢完最后一只青虾,叩门声在身后响起。
他没回头,慢悠悠道:“盛言,好久没回来了。”
脚踩在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嘎吱声,逐渐逼近到身后时,突然停下,许盛言的声音响起:“为什么动她。”
林耀邥拿镊子的手顿住,鱼儿扑腾,溅起水花。
“好耐冇见,不问点其他的?”
许盛言盯着他的背影,目光逐渐幽深:“世伯想我问什么。”
空气凝滞,片刻后,林耀邥突然笑起来,他转过身,雨天的光影落在他脸上,明暗模糊:“问点我们都感兴趣的,比如……”
“你最近都在做什么。”
他毫无寻常逻辑的路数,让许盛言摸不着边,越是这样,他越感到涌动的岩浆,正在脚下翻腾,为林耀邥做事这么多年,他什么样的神情会发生何种事,许盛言清楚知悉。
比如现在,林耀邥就是在等待。
许盛言笑得公式:“世伯这话有歧义,是指能说的,还是不能说的?”
能说的,无非都是双方都不愿听的废话,不能呀说的,那便能代指很多人,话题总归又陷入模糊地带,他们两人如此拉扯多年,每每谈话都像是一场无形的硝烟。
“盛言,有时候我真在想,你怎么就不是我林家孩子。”林耀邥语气没有情绪,更像是一种诡异的警告,“你这样的人,是祸患。”
林耀邥起身,影子在阴天被拉得好长,拖在地板上。
“难怪那小子这么多年,都对你念念不忘。”
屋外,雷鸣电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