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让人盯着告示,必要时说几句话,别叫有心之人三言两语带偏了百姓。”
“是。”林骈应声,心中想着还是林近野想得周到。
“先前说的新架构实施得如何了?”林近野累得揉了揉眉心,闭着眼问。
“顺利。”林骈答道,“从下个月起,少爷就不用每日盯着铺子与账簿了,按地域划分雇佣的掌柜都已熟悉了手中负责的产业。”
距离下个月只有两天了,林近野忍不住叹了口气——总算能歇歇了。
“下个月我要带闵敏南下,铺子的事都交给你统管。”
“是。”林骈应下。
林近野感到浑身轻松,想起自己许久没有消耗体力了,于是打算散步回府,没想到在路上遇见了单悦菀。
天将黑时,街道两旁的铺子都点上了灯笼,单悦菀正在明鲜楼中饮酒,透过窗户看见了林近野。
“林哥哥。”
林近野走至窗前,并不打算进楼里去。
单悦菀看出来了,虽心中难过,却还是开口问他:“闵敏如何了?”
“什么如何了?”林近野反问道,闵敏今日是要赴单悦菀的约的,眼下来看两人似乎散了,单悦菀又这么问,难道是两人之间生了什么嫌隙?
其实单悦菀告诉闵敏绝症之事后便后悔了,林近野是何其聪明之人,怎会不知道“自己的身子自己要清楚”的道理呢?
单悦菀想起自己告诉闵敏她身患绝症后,闵敏的脸色瞬间变白了,人也看起来有些惊疑颓然——她不该说的,活人也要给吓死了。
“没、没什么......”看林近野的脸色,单悦菀预感自己若是说了实话,怕是要惹大祸,于是急忙止住了话头。
林近野见她不欲多说,他也不追问,只点点头离开。
他回府时闵敏也才刚回去。
闵敏在城中转了一大圈,时不时便能遇见相熟的客人,各个都同她提起劣质食材告示之事,恭喜她名声清白,还约定待她回了明鲜楼,便要去捧她的场。
她一一回应了,只是心中想着,自己大约是不会回明鲜楼了......
“闵敏?”林近野见闵敏有些失魂落魄地在后院徘徊,便上前喊住她。
闵敏回头,看见林近野便忽然想起自己生病那几次,他紧张得不行,日夜守在她床头。
“林近野......”闵敏的声音有点哑,“谢谢你......”
林近野眉头微微蹙起,正要继续问,却见闵敏脸色不好,情绪也低落得很,他只好换了个话题。
“我手头的事安排得差不多了,下个月可启程南下,你这几日可以开始收拾行李了。”
原本要出远门玩,又是去看新食材,闵敏是很高兴的,但想到自己时日无多,她便觉得更加难过了。
“嗯......”闷闷应了一声,她慢吞吞转身要走,却被林近野轻轻拉住了小臂。
“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林近野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闵敏忽然觉得眼眶有点酸——他明明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了,为什么还要告白?这其中有多少爱慕,又有多少同情呢?
她眼中的悲伤太浓,林近野看得心惊,忍不住开始猜测单悦菀究竟做了什么,能让闵敏这么乐观的小娘子难过成这样......
怕林近野看出端倪,闵敏深吸了口气,稍稍提起精神道:“我没事,就是今天出去走了好多路有点累,你刚刚说收行李是吧?我会收的。”
“你......”话还未说出口,闵敏已经转身离开了,林近野望着她的背影,眉头愈发深了。
闵敏连晚饭都没胃口吃,只关了房门独自闷在屋子里。
林近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些懵,也有点慌,思前想后,他决定去问问单悦菀。
“单小姐回虔渊州了。”
“什么?”林近野抬头看向林骈。
“听说是天黑后离开的观宏州。”
天黑后?林近野想起自己见到单悦菀时才刚天黑,她那时正在明鲜楼喝酒,哪里有要远行回虔渊州的模样?
“去查查单悦菀这几日都接触过什么人。”
“是。”林骈领命。
闵敏在床上躺了很久,脑子里漫无边际地想了许多事,甚至想过她在棺材里躺着是不是也用这个姿势......
“笃笃。”门口响起敲门声。
“闵敏?睡了吗?”是林近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