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刚才这小姑娘跳江,被一无名英雄救了,那人救完就走,都没留下名字。”
“现在这年轻人怎么都这么不惜命,年纪轻轻的就想着寻死。”
……
议论声越来越大,谢嘉容冲进警戒线,先是被眼疾手快的交警拦下,而后他迅速道了句:“我是她哥哥。”
轰隆一声,暴雨骤降,冲的人群四散而逃。
警方已经联系了家属,宋媛和谢侯正在赶来的路上。
救护车来了,谢嘉容跟着一起上了车。
救护人员一直在给小女生做急救,他捏着拳,视线落到她藏匿的袖口里。
若隐若现的自戕痕迹在江水泡过之后显现出来。
她想死过很多次。
一路风暴雷雨,在抵达市医院之后,谢嘉容在急救室外面等着,暴雨下了一夜,凌晨一点钟左右,宋媛和谢侯赶来。
急救的门打开,穿着白色大褂带着白口罩的医生走出来,道了句:“没有生命危险,吸水过多,缺氧昏迷,需要等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
宋媛和谢侯松了一口气,谢嘉容没说话,起身往外走。
“嘉容!你去哪啊!”谢侯叫他。
男人没有回头,而是迎着外面的狂风暴雨出了医院,背影有些落寞:“去买点东西。”
其实是回家了。
得知谢令妤没事,他得回去看看崔壮,崔笑盈晚上没准时回家的时候,她得受着她弟弟。
回到月湖景,他解锁开门,空荡的公寓还是一样的没有生气。
这么安静,难道睡了?
谢嘉容边走边脱外套,拉下来一丢,往卫生间的洗衣桶上一丢,往里屋走。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月湖景安静,安静得出奇,推开门,房间已经变成了一贫如洗的骨架。
床是才开始他搬进来时的床板,衣柜空了,该有的东西都有,一如当年他租这个房子一样。
谢嘉容眉心一跳,感知到什么,走到最里面崔壮得书桌前停下,视线落到上面。
一张银行卡和一张纸条。
他伸手拿起那张纸。
是她的字迹。
[一年之后,回来找你,会很想你,会念着你。]
[原谅我,妖魔。]
——Laugh
谢嘉容静静地盯着字面,外面雷声轰鸣,内衬被雨打湿,他全身没几处干燥的地方。
捻着纸的指腹也将白纸印湿了。
半秒后,雷声轰鸣,他突然一笑。
旋即,拿出手机给她拨了电话过去,三通都没打通。
谢嘉容没再继续打,反而凝视着手上的纸条,眸色沉淀,淡淡微微的看不出变化,慢慢的将纸条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那张卡留书桌上,谢嘉容关上了门,再也没进去过那个房间。
暴雨轰鸣的另一时刻,崔笑盈刚下轮船,坐在去往岐山路上的滴滴车上。
雨势不减,司机抱怨了几句今年恐怕又有洪水。
崔笑盈抱着施桂,崔壮在边上捏了捏母亲的脸,问:“阿姐,妈妈的脸怎么凉凉的。”
闻声,她心里一惊。
旋即用手摸了摸施桂的脸,女人这几年饱受医院检查的苦楚和病痛的折磨,显然已经没有气血再苏醒过来。
脸的温度温了。
她不敢相信。
食指和中指并拢,去怼了怼她人中的地方。
刹那,雷声轰鸣,大雨滂沱,崔笑盈的眼泪裹挟着痛苦的情绪一滑而下。
施桂早不知在从徽远到岐山的哪一个时刻,就不在了。
徽远市医院门口,郎心香瘫坐在地,脑门上冒着血流,顺着水流往下淌,面前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压抑的可怕。
“妈,我是崔宏啊,我来看看阿桂。”男人的声音压的很低,语气里透着恶劣的侵犯之意。
“你住嘴!”朗心香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他破口大骂:“要不是因为你!阿桂怎么会住在医院几年不醒!要不是因为你!笑盈怎么会年纪轻轻有那么严重的腰伤!”
“还有阿壮,他才十二岁!你让他一辈子腿脚不利索,你害他一辈子被同龄人嘲笑!你有什么资格说来看阿桂!”
郎心香从未如此动怒过:“你不配来看阿桂!你不配做我女儿的丈夫,更不配做笑盈和阿壮的父亲。”
“今天,我要你跪下来向阿桂,笑盈和阿壮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