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后退了几步背靠着墙壁,试图压下心里的恐慌。
“又干净又宽敞,大人最近过得不错啊,亏得本王还记挂了你好久。”
齐畏哑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晏时清在床边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没什么要对本王交待吗?”
齐畏膝盖一软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是他逼我的,我也是没办法了才答应他这么做,但我绝无二心,求殿下明察。”
四周安静了一阵,他额头贴在地上,看不见晏时清的表情,只能暗暗揣测对方的态度。
良久,晏时清似是叹了口气:“那可是二十几条人命啊,你也下得去手。”
齐畏弓着身不敢应答。
“皇兄病了太长时间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你好歹是朝中重臣,不仅不劝谏还陪着他胡闹,本王怎么想都觉得这样有些欠妥,你觉得呢?”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从他口中轻飘飘地说出来,齐畏此时也不得不附和。
“……是,殿下所言极是,是下官糊涂了。”
一只手忽然搭到肩头,齐畏的身子抖了一下。
晏时清低沉的嗓音仿佛就贴在耳边:“别害怕,这么久了都没有你的消息,本王很担心,就过来找你问几句话,起来吧。”
齐畏半信半疑地站起身,却猛觉胸口一凉。
一把匕首深深地没入了他的身体,只余下手柄在外。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晏时清。
“啊,真抱歉,”晏时清伸手扶着他的肩,微微蹙眉,一副懊恼的样子,“匕首忘了入鞘。”
“你、你……”
齐畏指着他,又惊又怒。
晏时清松开他站直,负手而立,嗤笑一声:“本王怎么了?”
齐畏扶着胸口,忍着剧痛艰难地痛斥他:“同朝多年,我为你暗中做了不少事,眼看着你的势力渐渐壮大,我如今被迫入狱,于你无用了,你就要对我痛下杀手。”
他喘了口气,猛然提高声音:“晏时清!我早该知道的,你身上也淌着皇家的血,又能良善到哪里去?你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但无论你再怎么掩饰,都改变不了你骨子里肮脏歹毒!”
对于他这些谩骂,晏时清置若罔闻。
只是淡淡的道:“大人,你可否还记得你当年问过我,倘若我手下的人有了二心,做了背叛主子的勾当,我当如何?”
晏时清盯着他,自问自答:“我说,那就杀了他,永绝后患。”
齐畏的脸色一片灰败。
“当时,你听了我的回答很满意,这才心甘情愿的选择跟着我。如今,你成了这个背叛者,我依然给出这个答案,只不过,你好像没有当年那么满意了。”
齐畏后退几步靠在桌上,“我何时背叛你了?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下手,简直丧心病狂!”
“哼,”晏时清冷笑:“你为皇兄办事,替他担下了猜忌和骂名,这就是背叛。”
“是他逼我,他是天子,我如何能反抗?”
“你是不能反抗,并且你也没有反抗,他的命令你完成的很好啊,不仅悄无声息的杀了一队千牛卫,还一把火烧了隆昌殿,再到大殿上给出模棱两可的说辞,把他摘得干干净净,就算是他逼你,可这些你有告诉过我吗?”
“我、我那是形势所迫……”
晏时清抬手打断他的话,“这些,我不追究。”
齐畏等着他的下文。
果然,他又道:“你替他办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你出卖了我,只有死路一条。”
“你胡说,我没有!”
晏时清从怀中抽出一封信当着他的面打开,“那这个你如何解释?”
光线昏暗,但白纸上的黑字是齐畏一笔一笔写上去的,他不仔细看也知道那是什么。
可信送出去已经有些时日了,没呈到皇上跟前,却出现在晏时清手里。
这宫里还有他的内应!
“你不但告诉皇兄我在沅川的真实情况,还把你从前为我办的事和盘托出。”
晏时清语气平和地念着信上的内容:“迎朝八年仲夏,军器监、都水监受清南王控制,自护城河私运兵器出城,刀枪箭矢共八千有余,出城后不知所踪;迎朝九年暮春,军器监再次被迫运送兵器,数量略减,五千有余,出城后不知所踪;迎朝九年冬,清南王命将作监明为修缮东宫,实则私改布局,并拿到东宫布防图……”
他粗略扫过密密麻麻的“罪状”,目光落到最后,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迎朝十年六月,清南王曾在碧云山庄停留月余,同年秋季,为观南将军江杳年寻证据脱罪,后仍有密切联系,意图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