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埂子找到何小草的时候,矮个儿的小姑娘正在院里掂着高脚费力搭衣服,湿漉漉的水“滴答滴答”成条细线溅在地上,积成个泥坑。
一间破败的茅草屋,左不过十来平米大小,六七步就能走完的院子,离路还远着呢。
就这院子还是田埂子几个小汉子一起帮何小草捡竹竿扎的,当时要扎大点,何小草扯着他们摇摇头:“占公家地太多,村里的婶子们该说了。”那只好做罢。
即使如此,何小草还是挺开心的,毕竟年纪不大,总盼望日子以后会好过些。
一听田埂子叫她,何小草扒开衣裳从中间探出头来,黄黑的脸上带着雀斑,露出白牙朝人笑道:“梗子哥怎么来了,是要去送货吗,你等等我,我把药端给我娘,马上就好!”
说着,立马朝屋根脚跑,灭了泥炉子的火,将药罐里的黑苦汤水倒进碗里,端进了屋。
田埂子伸出手没叫住人,摸了摸头,反正不急,等等再说也行。
屋子传来几声压不住的咳嗽,一阵人声窃窃私语,何小草眼角红红的,端着空碗出来。
田埂子瞧出不对,上前问:“怎么了这是?”
何小草摇摇头,不愿意说,格外坚强撑出一个笑:“走吧,咱们去上工!”
田埂子:“你今个儿不用去。”
何小草脸顿时煞白,带上哭腔:“送货小分队不要我了?埂子哥,是我哪儿做的不对?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干的比谁都积极……”
田埂子手忙脚乱制止她瞎想:“不是不是,哎,瞧我这嘴!”他“啪”的响亮往嘴上来了一巴掌,“小乔哥知道吧?就是他雇的咱们,现在人家铺子里缺人手,让我选两个人去试工,成了就能留下。你不知道,一天二十文呢,我把你和林柱子报了上去,这是来通知你的。”
一听不是不要她,何小草冷静下来,听到后半句,整个人有愣在原地,颤抖着腔调问:“真,真的?天爷啊,那可是二十文!还只是一天的工钱!”
说着就急了,忙抓着田埂子的袖子,替他担心:“你怎么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了我?你该自己拿着才是,这,这我实在是受不起。”
田埂子安慰她:“别瞎想,小乔哥说了要重点挑队里家里穷的帮扶帮扶,跟我没啥关系,你就放心干,干得好就能留在铺子里,不就有钱给婶子瞧病抓药了吗?”
这些话正好说进何小草心坎里去,天知道她都快把小丘山上的草药给薅秃了,才凑够一副药的剂量,偏偏这还是她爹在世时带娘去瞧病的药方,效力不比从前,刚刚他娘喝完还吐了两口血,实在是把她急坏了!
如今瞧见赚钱的机会,就跟握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双眼放出激动的光,不停朝田埂子道谢。
田埂子都不好意思了,带着她又去林柱子家通知,只用半个时辰,就把两人带到了乔安面前。
两娃低着头怯生生的,任乔安打量,不敢去和他对视。
乔安看着他俩这样就想到月前在码头抗大包的小顾,日子穷为了一两文过活,可怜的紧。当即点头朝顾存山递了个眼神,让他拿主意。
顾存山审视一番二人,下了定论:“可以先留下来用着,不过说好,要是你们应付不来铺子里的活儿,该换人还要换。”
两人忙不停点头:“我们肯定卖力干!”
招人的事就暂且这么定,李小牛负责带他们上手,定好明日上工时间,让人都散了。
顾存山和乔安落得清闲,窝在一起煮茶吃花生,东扯西扯闲聊,乔安搁那儿咯咯笑。
顾存山没忍住亲他一口,乔安立马像被扯住尾巴的猫,应激性的一抖,面颊顷刻间便红了,春花带粉,芙蓉菡萏,睁着水灵的漂亮大眼,张牙舞爪就要去挠人,骚弄着人家心头,丝丝涟漪泛起不绝。
闹了一番,乔安喘着虚气叫停,水润的唇一抿,撇了眼小顾抱着胳膊偏头哼了一声。
这是让人哄呢。
顾存山腆着脸凑上前去,好话说尽才把人重新捞回怀里,满足地朝乔安额尖香了一口。
“啪!”
脸上多了不轻不重的巴掌印,疼倒是不疼,只是刺激小顾,让他眼神暗沉,抱着乔安的胳膊收紧,朝人耳尖重重咬了一口,立马留下了齿痕。
乔安哼哼唧唧推开他的头,嘀嘀咕咕:“你属狗的不成,咬出血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