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江潭旌在琴房里一坐就是三四个钟头,高雅亮黑的钢琴,上面曾有一只水晶的吉他八音盒,转动发条就会叮叮当当的响起久让石的《天空之城》。
后来那只吉他八音盒不久便被赵艳摔了个粉碎,换上了一只水晶的钢琴八音盒,自那以后,江潭旌就再也没有碰过八音盒。
江潭旌坐在琴凳上,看着手下的88个黑白键,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不知道是在弹钢琴,还是在恨自己。
一定要成为钢琴家吗?
他自出生在这个家里,就没感受过家的温情,这个家让他感到压抑,破败,腐烂。
而白枫于他而言,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正常的孩子撒娇找父母,在那里得到宽慰,而江潭旌自小与父母都见面的机会只在礼拜天,这是固定的见面时间,也是固定回国的时间,其他时间想要见到父母,那真是难上加难。
白枫美其名曰是他家里的司机,二十多年来算是当爹又当娘,他能给江潭旌提供全中文的环境,以维持中英文的双修,平时对他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有时候还会因为史密斯女士照顾的不得当而亲力亲为,小时候江潭旌喝多少度的奶粉他都了如指掌。
江潭旌把他当成避风港,有时候江潭旌也会任性,白枫无可奈何的时候就会说:“如果你不怎么怎么样,马丁夫人就会把我辞去。” 这之类的话语来威胁江潭旌,当然这次也是一如既往的管用。
在伦敦的家里,除了忙里忙外的史密斯女士就空无一人,江潭旌的两位至亲,一个是剑桥的教授,一个是顶级钢琴家,两个人还共同成立了一家公司,现如今,在国际上也有着不小的成就,整日整日忙的不可开交,江潭旌如果能在礼拜一见到二位,都算是三生有幸了。
从北皎到伦敦还没来得及歇息,就跑到机场,来回这么久,江潭旌连时差都没倒过来。
然而他夜晚失眠已经成了常态,江潭旌下意识的去翻床头柜,抽屉里的瓶瓶罐罐翻出一瓶标有维生素的药瓶,倒出一粒药片,含进口中后后。
他竟然诧异的又拿起了维生素瓶看清上面的字,确确实实是维生素,但它原本就是甜的吗?
江潭旌乘着灯光打量这瓶崭新的维生素药瓶,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这真的就是瓶维生素。
“阿姨,您在吗?”
史密斯在二楼,闻言着急忙慌的赶过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江潭旌手里拿着药瓶:“您最近有替我收拾过房间吗?”
史密斯看到他手里的维生素,顿时明白了意思:“是的,原来的那些维生素已经过期了,我又买了些新的补上了。”
江潭旌听完点了点头,称了声谢,史密斯又去忙别的事情。
原本的维生素瓶里是用来装褪黑素的,根本不会注意保质期,但是史密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来收拾,不常用的或旧的换新,维生素自然也不例外。
褪黑素在英国是处方药,江潭旌索性就不吃了。
江潭旌自己在房间打开手机联系人的号码键盘拨了一串数字,打了一通是空号,清空后凭借着记忆又试了一遍依然是错误。
他现在真后悔,怎么没有好好记过林霰汀的电话号码?
史密斯礼貌的敲门而进,餐碟里是一如既往的牛奶和片了火腿的三明治。
江潭旌碰了碰冰冷的杯壁,问道,:“牛奶是凉的?”
“白先生临走前嘱咐过,不让给你加冰块。”
江潭旌:“………………”
他只是想喝热牛奶。
可能是中国呆久了,林霰汀见他每次喝个牛奶,把自己双手冻的冰凉,就给他加热,等到热的牛奶微微凉,会奇迹般的在最上面结一层薄薄的奶皮,这在英国简直闻所未闻。
因为各地的饮食差异,史密斯从来没有听说过牛奶还有加热的说法,即便到了寒冬,冰饮料也是必不可少的,三明治也与国内有很多差别,高糖高热量的生活让江潭旌无比怀念在北皎的日子。
约摸过了大半个月,江潭旌偶然的再次打开社交软件,热搜榜的第三条,竟然是关于雪花乐队又出了新的专辑,又小火了一次。
江谭金好奇的点开歌名为《十一月,我很想你》,他可以肯定以及确定,很清楚的记得他在北皎的时候没有出过这首歌。
紧接着他轻轻点开,他不禁一怔:
这歌词……
“残留的笔迹,模糊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