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入冬的时候下了一场雨。一场雨,人和城,都冷了下来。
三中早早的就通知学生把红色冲锋衣换上了,周一一如往常的在操场上开校会,宋期忍也是一如往常的带上他的眼镜开始装。但是耳钉倒是一如反常的带的是原来的黑色耳钉,瑜子木看见还好奇打趣他怎么以他这个性格不得带过来炫耀死。
主席台下放眼望去,一堆穿红衣的人杵在台下,还挺壮观。宋期忍老老实实的站在队里听完了主任的周总结。清早的风冷嗖嗖的往袖子里钻,宋期忍把手插到口袋里,乍一看就像该溜子在听训话。值周班级的同学跟着值周老师,在检查衣着和发型。宋期忍朝那边瞄了一眼,默默的从口袋里掏出装耳钉的盒子,把自己原先黑色的换下来,然后默默带上了新的。等到了宋期忍这的时候,值周老师上下来回扫视着宋期忍,老师身后的同学也有意无意的偷瞄。
“说了不许穿帽衫,不许戴耳饰手饰,头发不许过寸,给你说第几回了?”值周老师边说边把手伸进宋期忍头发中,示意头发长度太长。“刚开学不戴耳饰了,现在又戴?屡教不改啊?你们班量化考核扣分。”说完,值周老师身后的同学就拿起本子哐哐记,都不用问是哪个班的是谁。
这边动静有点大,四周的人都转过来看,瑜子木内心编排道:就不该信他改性子了,骚操作一堆。
宋期忍对自己这波炫耀很满意,但又对头发这方面略有不满。他指了指正在高二队尾的顾阳暮说:“老师我这头发也没过眉,没遮眼啊,你怎么不说顾阳暮?”
注意到宋期忍动作刚刚围观的人都顺着宋期忍指的方向看向后面。值周老师一时语塞。顾阳暮在远处迎着这么多人的目光回望过来。宋期忍和顾阳暮对上眼,宋期忍心虚了一刻后又觉得自己没说错,眼神不自觉坚定了一些。
等校会开完各班回去的时候,这个事情已经以不同版本传到顾阳暮耳里了。顾阳暮上楼时刚好看到前面是宋期忍,拉了一下宋期忍的衣服悄默默的说了一句:“小没良心的”。等宋期忍转头准备解释的时候顾阳暮已经走回他们班了,宋期忍见状也没停留就往上走回班了。这周宋期忍和贺云豪换位置换到了靠窗的第一组。他们下楼开校会的时候开了窗,现在把人吹的脸疼。
贺云豪开校会的时候就站在宋期忍后面,目睹了宋期忍全过程,现在一坐下就拉着宋期忍笑。宋期忍白了他一眼拒绝了回顾高光时刻,随后默默掏出手机找到了顾阳暮。
想咋滴?:你生气了吗?
G:没有
想咋滴?:好吧,那我的头发会谢谢你保护它的。
G:你怎么就确定他不会让我也剃了呢?
想咋滴?:……
G:我的秀发自闭了,它让你对它负责[委屈]
想咋滴?:……
看着屏幕上这个在自己面前不一样的人,宋期忍嘴一抽就笑了起来。贺云豪看见他大哥这个样子还有些恐慌的问他咋了。宋期忍对着他摆了摆手,默默低下头给顾阳暮改备注成了:秀发哥。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太阳才从阴云里出来,阳光撒过外面的树叶,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宋期忍在教室里趴着等上厕所的贺云豪,准备之后再去找顾阳暮一起吃饭。刚闭眼没多久,身旁有几声响声,宋期忍以为是贺云豪在窗外叫他,他一转头才看见窗外顾阳暮皙白屈指敲窗的手还停留在窗户上,顾阳暮挑眉示意了一下,宋期忍才回神。顾阳暮从后门进来,看他这幅样子,不禁带起一抹笑问道:“想啥呢?”
宋期忍意识到顾阳暮在打趣他,他顺口回答道:“想你的秀发怎么成精了”
“……”
顾阳暮沉默的看着宋期忍,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过来一会才开口道:“我说话你为什么不看着我?”
这下到宋期忍沉默了。
“你说话我就得看着你?”宋期忍扭头刷着手机。
贺云豪推门进来,顾阳暮也没在说什么。
中午吃过饭之后宋期忍和两人分别,从后门回家。这条路还是他第一次因为打架请顾阳暮吃饭那次走的路,与几个月前的夏天不同,现在树的枝头只是零零散散挂了几片叶子,大部分都落在了地上,脚踩上去咔嚓咔嚓的响。
等到下午回教室的时候,宋期忍和很多人一样从家里带了条围巾。北方的冬天冷,从四面八方来的风,直往衣领里面钻。宋期忍之前很少带围巾,因为不怎么喜欢被围脖子的感觉,但是谁都不可能在寒风中拒绝一丝温暖。
宋期忍前脚刚进门,后脚坐在第一排的瑜子木就被冻醒了。
“哎呦喂,又把你那条围巾带来了?随手关门啊宋哥。”瑜子木打了个哈欠,刚准备起身去关门,门就被接完水回来的沈文卿顺手带上了,关完门把水杯放在瑜子木桌子上示意她暖暖手。
“?不是吧,鱼,你怎么今天又没回家?你这周还刚好轮到第一排了,真可怜。”宋期忍看了看两人。
对于半走读中午回不了家的,原本很可怜,午休趴在桌子上,醒来就是脚麻手麻的。别人巴不得回去,有人还愿意留着。
“本来想体验一下半走读的感觉,结果谁知道你们都不随手关门呢。”瑜子木感叹道
隔壁组同样换到第一排的住宿生听见这边的对话诉苦道:“住宿生更惨,每天早上你们去食堂吃饭我们还得先跑圈再去吃饭,大课间你们跑我们还要跑,一周六天没手机的,就差冻死在学校了。”
那个住宿生同桌是李俊豪,他是坐校车的,听到这,他也掺和进来:“你那算啥,我到学校你们才起床,我们晚上睡的晚,校车还发那么早的车,你知道我几点起吗?五点半!咱七点三十才上早读,睡的比狗晚起得比鸡早,这么个作息我迟早得猝死。”
那个住宿生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把挤过来说话的李俊豪往边上边推边说:“那你不会睡早点吗?谁让你熬夜打游戏的,猝死也是你该。”
见这群人在这争谁更苦命,宋期忍莫名的想笑。
瑜子木见宋期忍笑的样子,开始预判宋期忍:“你别笑,你下周也得座第一排。”
宋期忍一副贱兮兮的模样回答瑜子木:“那我可没机会体会到我们班长这个待遇了,我下周在靠窗的第一排,有暖气片的那种,那可太有生活了。”边说他还不忘指指另一边的位置。
瑜子木懒得搭理他,宋期忍笑够了就回座位了。
沈文卿见瑜子木好像有点不适应在学校午休,她还是劝瑜子木回家。
瑜子木一副不讲理的样子给沈文卿讲理:“我就不回去,我这是怕你孤单专门来陪你的,你还赶我回去。”
“你这样凉风吹多了容易感冒。”
瑜子木跟沈文卿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不管她说的。
结果第二天就发烧请假了,瑜子木在家躺着自顾自打脸说了句:“早知道听她说的话了。”
周二下午本来活动课宋期忍要去广播室的,但是作业没写完被留在了教室。班里没几个人,都是留着补作业的,他叼了根笔,又拿在手里晃来晃去。语文抄写没人想写,已经有很多人猫着腰从后门溜走了。本来想跟老师说自己要去广播,结果老师说:“就一点抄写你不好好写,又用不了你多长时间,还么到播的时间点,一般不都是晚饭的时候播吗?你赶紧写,写完再去。”
宋期忍只能老老实实的抄,刚快抄完,门口响起了声清快爽朗的:报告。宋期忍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笔下没停,他顺便抬头望去。刚好对上来找他顾阳暮的眼睛。宋期忍手下一顿。顾阳暮回头跟他们老师说要找宋期忍,老师说要等他写完,宋期忍火速把剩下的写完,交了上去。老师看着飞舞的字,他抬头看了看宋期忍,欲言又止,但还是一言难尽的挥了挥手示意可以走了。
一出来宋期忍就跟顾阳暮吐槽他们老师,顾阳暮边回复付景说马上就到,一边丢给宋期忍一瓶粉粉的水。
宋期忍接过才看清楚是一瓶西柚味的水溶,他扭开喝了口问顾阳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和这个?”
“贺云豪说的”顾阳暮收起手机。
宋期忍开玩笑“嘿?这人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以后不就我身份证都给你说了。”
“认清楚谁和谁是一家。”顾阳暮说完抬手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宋期忍脑门。
宋期忍捂了捂头“是是是,你们是一家,没关系,我当你俩大哥,咱仨都一家,分那么清楚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