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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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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车内,晏珝坐在正对着牛车行驶方向位子上,望着梁休道:“我们需要崔氏的支持。比起让你在皇上和士族之间做选择,让姑氵宿来接纳一位来自崔氏女子根本不算什么难事。”

“素行,你说得好生容易。”梁休苦笑:“晏氏从来都是中立之地,令祖苦心经营的局面怎么能在你这里破例?我梁休何德何能,又能让你为我破例?”梁休从端王府忍到现在,如今晏珝越是表现得云淡风轻,他就越感到无地自容。如果不是他一直回避,晏珝就不会成为众矢之的,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被动。

晏珝:“我的祖父当年保持中立是为了存姑氵宿,现在我与崔氏联姻也是为了存姑氵宿。这并没有违背他的意愿。你应该看出来了,刚才陛下不是有意要给你脸色看的,他在保护你,不希望你卷入纷争。崔氏的女郎不婚,崔拂终究不能死心。前方一战,他已经给我们所有人都提了醒,要想丢开士族打一场胜仗根本绝无可能,至少现在还不行。便利如太子,在陛下全力托举之下尚且难逃黯然离场的命运。若不是有端王在,结果还不知会乱成什么样。东都的局势瞬息万变,你我所能仰仗的,唯有边境。只要迦南在,姑氵宿也就不会有被吞食或瓜分的危险。这也是我们一直以来的共识,对吗?”

“是,我当然知道这些。”梁休的眼圈微微地发红,过了一会儿才道:“但你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我们刎颈之交,我怎么能这样对你?”

“你如何对我了?”晏珝从容地望着梁休:“圣旨是陛下所下,事情是我自己考虑好答应的。而且今天陛下对世子的态度你都看到了。陛下让我暂代世子的老师,也是为我安排好了退路。来日若有巨变,这个身份多少还可以保护我。”晏珝想了想,接着道:“匣中藏有珍宝,所以才无法容纳别的东西。我的匣子里空空如也,现在得到陛下的赏赐,焉知不是天意使然,两全其美之事?你怎么就未卜先知,觉得我的珍宝一定就不如你的。”

“我岂敢这么想呢!”梁休立刻道。他望着晏珝,缓缓道:“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对你太不公平了。”

晏珝微微一笑,从容之外忽然流露出了一丝清正:“其实今天的结果已经比我们想象中要好,至少危机是解除了。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陛下赐婚,对我,对晏氏来说都是一种荣耀。如果我们还要继续纠结,对某些人来说才是真的不公平。光潜,你我大丈夫,何至于此呢?”

梁休垂眸,长舒一口气后向晏珝插手:“是,我失礼了!”

晏珝伸手托起梁休,然后直起身子道:“我在东都多留几日不打紧,只是将来还要接祖母来东都,我有些担心。”

梁休微笑道:“你放心,我回去就给梁洪写信,让他请嫂嫂去拜访老夫人,把东都这里的事细细地跟她老人家禀报过后,再陪老夫人一起来东都。这样既可以抚慰老夫人,一路上嫂嫂也能好好地照顾她。其实就算你不提,我也是要这么做的,我哪有那么糊涂呢?”

晏珝向梁休插手,灿然道:“那便有劳云杪兄和嫂夫人了,我心定矣!”

梁休还礼,想了想又道:“我这里还有一件事,可能要麻烦江冰。”

江冰坐在梁休的对面,神色看上去有些恍惚。感受到梁休投来的目光,江冰微微挺直了身子。

毕竟晏珝才是江冰的主人,所以梁休在礼貌地望一眼江冰后便还是望向了晏珝道:“梁桢之前在追击计勒小王子时,曾在距离剪水关外五十里处看到一个瓮。当时那个瓮的绝大部分都埋在了江床里,只有一部分裸露出来,被梁桢发现了。梁桢把瓮启出,在里面发现了一具被油蜡固封,砍掉了头颅和四肢的骸骨。另外在瓮口内发现了一枚镌刻,乃是一个‘殷实’的‘殷’字。”

“是个什么样的瓮呢?骸骨的身份可以确定吗?”晏珝接着问道。

梁休:“瓮的做工很精美,梁桢判断,那应该是中原器皿。看骸骨的头骨,它的主人也是中原人的可能性居多。”梁休答完又望向了江冰:“我这里暂时不便调人,不知能否让江冰替我去查一查。中原的器皿和骸骨,做成了祭品的样子出现在剪水关,这的确有些蹊跷。”

江冰眼眸一低,转头望向了晏珝。晏珝想了想,对梁休道:“我这里暂时也没什么事,就让江冰去查一查吧。”

江冰这才转回来,低头向梁休抱拳道:“属下即刻就去办!”

牛车在梁府门前停下。

梁休站在府前,一直等牛车驶出了巷口才转身进府,直奔书房而去。他心里对晏珝充满了歉疚与感恩,写信时自然就字斟句酌,唯恐不能让梁洪体会他的心境,从而简单地走个过场,草率办事。

一封信被梁休写了又撕,撕了再写。其中有一次信都已经封口压印了,想到还有应该叮嘱的地方,梁休又把信给拆开了……

当等梁休终于写完时,窗外的星子也在不知不觉中挂上了夜空。.

可今天在书房内疾书的又何止梁休一人?

崔拂也是回府后便先去了书房,直到月上柳梢,书房内才传出了他略带沙哑的呼唤声:“来人。”

守在外面的小厮低头推门而入,弯着腰道:“尊翁有何吩咐?”

崔拂:“去拿些吃的来。再看看崔拭用过饭没有,若是用过了,就叫他过来一趟。”

小厮弯腰:“是。”说完很快地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崔拭来了,站在书房门口唤道:“阿兄。”

此时崔拂站了起来,正背对着门口,一手扶着支帐的柱子,一手撑着腰在微微地向后仰着活动。崔拂听见声音回头,道:“来啦。”

崔拭一手端着漆盘,开始向深处走来。到了跟前,崔拭用另一只手扶住兄长的胳膊,让他坐下。崔拭到底是习武之人,手上有劲,崔拂在他的搀扶下显得很稳当。

崔拂刚一坐下,便忍不住叹道:“从前我连着处理公事,几个昼夜不睡也熬得过。今天伏案一下午便觉得头晕眼花,力不从心。当真是老啦!”说着自嘲地摇了摇头。

旁边的案几上搁着砚台和笔架。笔架上倒挂的毛笔全都是干的,只有笔座上搁着的一支狼毫笔尖湿亮。

其实崔拂已经很久都不会亲自处理公文了。平时都是他口授机要,崔庭代笔润色。有时甚至连一些签名都由崔庭替崔拂签,再加盖崔拂的印信就好。今天崔拂却一反常态,选择亲自执笔。

崔拭帮兄长摆好了碗筷,然后亲自扶袖帮他布菜。一边布不忘安慰崔拂道:“不要说阿兄,我近日都觉得精力有些不够用。平时我还总不肯承认自己老了,有时候看到遇儿和羡儿,恍惚间才发现孩子们都大了。近来女儿们也一个接一个地要嫁人,我们又岂能一直年轻下去呢?”

崔拭说着,已把一块“貂炙”放进了崔拂面前的漆碗里。

崔拂这把年纪也没什么好胃口,尤其他不爱荤腥。崔拭为了让他多吃点肉,第一道布过来的菜便是。崔拂老眼昏花也看不清,加上今天难得体力消耗得厉害,着实也感觉饿了,于是用筷子捡起来便吃。

崔拭又布来一块五味脯,一块面筋,崔拂也都吃了。当崔拭把手伸向蒸豚时,崔拂终于阻止道:“今日已是吃的够多了。”

崔拭也不强劝,把手往回一收,转而又端起了一小碗脍鱼莼羹。

此时是三月末,四月初,莼菜生茎却还没有生叶,俗语唤作雉尾莼,乃莼菜中最精致的。时人喜欢用鱼脍相配,味道更是清甜鲜美。这道菜清淡,滋味却浓,是崔拂素日所爱。崔拭端来的是今年的第一碗,崔拂虽然已有七分饱,却舍不得拒绝,还是端过来饮用。

过了一会儿,崔拂放下了空碗。趁他此刻饱足,心情也好的时候,崔拭又把漆盘里摆放的一个小碟拿起来,对崔拂微笑道:“别的也罢,这两颗蛋是要吃的。待会儿若是原封不动地拿出去,你这里还是不得清净,不如现吃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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