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说来话长。”学长从斗篷下面掏出一瓶水，避开地上绘制的法阵席地而坐。“学妹叫我奥利弗就行，毕竟你加入后我们还要长期相处。”

“奥利弗叫我立香就好。加入社团是双向选择，虽然我很感兴趣，但那个仪式……”

“嘁。”钓鱼失败的奥利弗懊恼地咋舌，但还是顺着立香说了下去。

残本被他买回来后送到学校实验室进行过检测，确认是真品后占星社就把它作为社团活动的主要课题进行研究论证。由于内容散乱他们花了近一个学期时间才完成破译解读，加上收集仪式所需材料，直到4月21日他们才在天台进行了第一次实践。

为了安全观察便于记录，仪式被安排在社团所在地楼顶举行。众人齐心协力绘制法阵，按照顺序放置祭品，咏唱咒语，然后期盼的奇迹降临。

从傍晚到夜幕，和以前一样，奇迹未曾眷顾，社团长琳达拍拍手宣布解散。一旁蹲守流星雨的观星社的对着他们发出嘲笑，言语冲突上升到撕扯，最后又以观星社社长克里斯托弗的致歉为终结。冷静下来的双方各自为一时上头造成的残局善后，观星社恢复被踩踏污染的法阵，占星社修复调整歪斜的天文镜支架。为了验收善后成果双方各自对法阵和仪器进行检验。

然后——

奇迹降临了，参与仪式的占星社成员目睹了绚烂的光辉、聆听到模糊的低喃、感知到外来的难以名状复杂情绪，短短的一瞬间如同幻梦却是实打实的奇迹。有资深社员忍不住喜极而泣，而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不可能！怎么可能？！有可能吗？再试一次，再来一次！

所有人激动到颤抖一次又一次举行仪式，直到材料耗尽，直到用来记录的备用相机电量归零，直到天色泛白，直到社员们从激动到沮丧怀疑，期待的场景都没有再度出现。

“只是这样？会不会是集体幻觉？”立香提出疑问，毕竟以普通人的经验来看集体幻觉比奇迹更能解释奥利弗所说的。

奥利弗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虽然我们的录像机因为故障没拍到有效画面但我们有其他证据！”

毕竟当时在场的可不仅仅是占星社，隔壁的观星社虽然没有参与仪式体验奇迹，但他们布置的用来验证流星雨对磁场影响的磁场检测仪采集到了未知的异常磁场波动，红外天文镜观测到未知天体，还没来得记录坐标它就消失不见。观星社花了几个月时间都没能再次捕捉到它的身影。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既然成功一次就肯定能有第二次，一定有什么条件没被满足，在一一实验又一一排除各种因素后，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社团不得不承认想要达成目标对方可能是必不可少的一环。为了研究不得不妥协的对手只能暂时合作，对那一晚进行复刻。

于是在今天这个符合祭祀条件的日子占星社和观星社放弃关乎社团存亡的招新在阳台上复制那一夜的仪式。因此也就有了立香看到的一切。

“所以你们打架也是为了完整复刻？”

“不，那就是真情流露。”

“你们举行仪式是对尤格索托斯有所求吗？”立香开始猜测可能爆发的危机，她对人/非人的各种愿望带来的风险危机有着充分理解和体验。

“没有。”奥利弗停顿一下，“真正的哥谭人不相信神，就我而言与其信那玩意不如相信蝙蝠侠。”

看着社友解决完冲突，奥利弗站起来拍拍土，把一同起身的立香按在椅子上，“愿意加入占星社这种校园贡献少、社团学分更少、几乎要废社的都是爱做梦的笨蛋，我们只是试着追梦，不一定要梦想成真。”

奥利弗明快的笑容让立香征仲了一瞬间随即笑了出来：“这么坦诚不怕我跑路吗？”

“不感兴趣的人肯定早就跑了，”奥利弗洋洋得意，“更何况我已经叫人把门锁上了，仪式结束前谁也别想跑！等着吧，学长们带你看奇迹！”

立香哑然失笑，看着奥利弗和社团成员们汇合。

终于结束纷争脱身的观星社社长克里斯托弗面带歉意走过来，“不好意思，刚刚有点忙。提姆之前说过他有个喜欢天文学的妹。妹，为此他还找我要了一些资料……”

察觉自己说漏嘴的克里斯托弗赶紧停下，“欢迎你来参观观星社。我们每个成员都是怀揣着对星空的热爱聚集在一起的，虽然因为客观和历史遗留因素导致我们的设备和环境简陋，但这些并不影响我们发现研究新天体的。就在几个月前我们还发现了一颗游移状态未命名记录的天体，现在正在想办法论证研究，就是过程有点困难。我相信凭借你的丰富实践经验一定可以为我们的研究提供巨大帮助。对了，你能为我们讲解一下迦勒底的研究方式和经验吗？迦勒底在国际上颇有声名特别是芬奇女士提出的望远镜补位采影法，更是突破性的创举，还有沃戴姆先生对小天体的独论，虽然不被主流看好却另辟蹊径颇有研究价值，还有……”

“不好意思，我已经决定加入占星社，感谢您的好意。前辈们需要我帮忙，失陪。”立香眼神呆滞迫不及待逃离克里斯托弗的碎碎念，天知道那些熟悉的名字从一个毫无关联的普通人嘴里说出有多诡异，说好的低调行事对普通人保密呢？你们一个个到底发展了什么副业啊！

招募失败的克里斯托弗被社员团团包围陷入‘指责’。

“可恶的奥利弗趁我们不在给学妹灌了什么迷魂汤？社长你到底行不行啊！”

“对第一次见面的女性要有分寸感，太热情会把女孩子吓跑的！社长就不能收敛点吗？”

“虽然尤金你是个单身狗但我赞同你的观点，居然放跑这么好的新生，社长你难辞其咎！”

“德雷克会长的妹妹居然进入过那个招募严格的迦勒底。我填了800次申请表格都没有获批进入实习参观，我要向她取经。不知道她有没有芬奇女士的签名，那可是我的女神！”

“必须想办法把学妹拉回来，明明是我们先来的。发动社长你的关系让德雷克游说一下啊。”

占星社也好观星社也罢，两者都给立香一种会陷入麻烦的预感，比起要一直编造谎言弥补的观星社，还是熟悉的魔法危机更好对付。何况这个危机并不一定会出现。

立香可以确定，占星社的全部成员都是彻头彻尾的‘麻瓜’，身上的魔术回路都不足以激活召唤仪式。在场的人员中唯一可能存在天赋的只有克里斯托弗，但是他的回路也离魔术师的门槛相距甚远只比普通人好了一点点，随着年龄的增加没有被激活的天赋只会一点点消失。

那么仪式的成功就耐人寻味了。既然看不出问题，又迟迟收不到迦勒底的回复，那就只能以身作饵实践出真章。

迫不及待地让立香签下入社申请，占星社社长琳达拿着薄薄的纸张得意洋洋地在每个观星社成员眼前展示，还特意在伯纳德面前多停留了几秒。

然后她郑重将社团申请书收好为立香颁发社团制服黑斗篷，并对换上制服的立香委以重任——阵中心的咒语宣讲人。

美其名曰新人的特权，实际上所有人都或多或少产生动摇和怀疑，已经失败了那么多次，最后一次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奇迹。

立香毫无感情的颂念着咒语，伴随着社团其他成员的应和，被她压制着的个人魔力不受控制地产生流向法阵，法阵开始泛起普通人无法察觉的微弱光芒。

“数值有反应啦！继续！快继续！”捧着仪表的观星社成员大声呐喊。

立香强行封闭回路断开魔力链接，却发现法阵脱离她的魔力后还在运转，普通人无法看见的魔力之光丝丝缕缕地开始流转，漩涡的中心指向琳达。

越来越多的魔力积蓄，外放的光芒几乎要突破界限在普通人眼前具现化，立香积蓄魔力暗中戒备即将降临的危险。

砰——，咚——

“打扰了，请问御，立香姐姐在这里吗？”

本应上锁的天台大门被推开，相貌宛若天使般可爱的金发男孩沐浴在光芒中出现，魔力涌动的法阵闪烁几下逐渐暗淡下来，可是没人在意这个异景，所有人都把视线集中在突然出现的男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