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次的经验来说,Mike确实是个不错的倾听者,而且看起来,嘴上也像是有个把门的。
于是我勾了勾手指,在他将耳朵凑过来后说了句:“那你听完不能笑我。”
Mike骄傲地扬起了下巴,“放心吧,我很有职业道德的。”
真要我说,我反而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其实,关于我和蒋宸之间这段算不上冗长的故事,已经像老电影一般在我脑海里重播了数百次。每个细节都那么清晰,可却又那么伤人。
那些细节不停地问着同一个问题,问自己哪里做得不对,还是误会了什么,怎么可能会有一秒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我断断续续地说着,仿佛说着别人的故事。毫不连贯,也没有逻辑。
在讲故事这方面,我的水平烂透了。但就是这样一个,说出来之后都无法判断对方是否能听懂的故事,把Mike听得泪眼婆娑。
他抓住我的手,说:“这不是你的错。”
我一下子愣住了,又有些无奈,想收回自己的手,却只能苦笑着说:“我也没说是我的错......”话音未落,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夺眶而出,这个成语第一次在我的身上如此具象化。
泪水决堤后,那些被掩藏许久的情绪也跟着泄洪。我顾不上身旁还有其他路人,大声控诉着:“我怎么那么蠢,人家只是想耍我,我还真情实感地把他当成朋友,居然被他牵着鼻子走,还爱上了他。”
“贱人!蒋宸就是个贱人!这种玩弄别人感情的人就应该先清蒸再红烧!不对,先把他阉了!”
Mike听得哈哈大笑起来,“你真够狠的!得不到就毁掉是吧!”
或许我是真的昏了头,居然认认真真地开始思考起来,甚至建议:“要不我们合作一把,你把蒋宸按住,我来动手怎么样?”
Mike大概只是把我的话当做玩笑,轻飘飘地回答:“他那个身板,我可按不住他。”
我在脑内迅速对比了一下Mike和蒋宸的体型差距。如果说蒋宸是一座雄壮的山,那Mike就是一栋耸立的楼,确实有些差距。
幻想之间,蒋宸在那夜月光下被勾勒出的身体线条也不受控制地钻进了我的意识,我没忍住大骂一声:“靠!”随后将手中的玻璃杯重重地摔在桌面。
Mike还没来得及开口,坐在一旁的客人便喊了句:“老板。”说完,他指了指自己的空杯子,Mike立刻了然地接了过去。
扭过头的间隙,我似乎瞥见了那位客人看向我的眼神,带着些困惑和不解。我想,他大概在到底应该拨打110还是120之间,选择了再来一杯。
酒吧的客人越来越多,Mike停留在我眼前的时间就像回转寿司输送带上的三文鱼寿司一般,总是要等待许久才到眼前。
我逐渐失去了兴致,等他再一次走向这边时说了句:“我想回家。”
他立刻脱下印着酒吧logo的围裙,“好,我送你。”
Mike起身想去休息室拿车钥匙,我说我想散会步,吹吹风。他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从酒吧到我家大概两公里的路程,我们走了很久很久。夜里的气温很低,很潮湿,就连呼吸之间鼻腔都沾染上一层水雾。
我吸了吸鼻子,把身体紧紧缩在衣服里。
Mike将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我想脱下来还给他,他却说:“你喝了酒,再吹风容易感冒。”
我问:“那你呢?”
他轻笑,“我都四年没感冒了。”
什么歪理。
晃晃悠悠地走到那个门头有点老旧的小区,我说:“我家到了。”我将外套脱下还给Mike,他顺手披在了肩上。
他停下脚步,问:“周六你有空吗?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特别适合失恋人士。”
我撇了撇嘴,“什么失恋人士,我是被骗人士好吗?”
Mike又笑了。他很爱笑,笑起来两边脸颊的酒窝特别明显,即便在光线幽暗的弄堂里,还是明媚得有些刺眼。
“那么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受害人黎女士。”他摸了摸我的头,问:“我们周六见?”
Mike手落下的瞬间,手背蹭过我的脸颊。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有那么片刻,一片滚烫蒙住了我的眼眶。
我有些木讷地回答:“周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