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叫了太医去安和宫,李连奚便等着,可没想到却等来皇帝将太医赶出安和宫的消息。
李连奚觉得有些累,靠坐在案桌后闭上了眼睛。
四周暗了下来,浓重的夜色夹杂着潮腻的闷热将他整个人包裹住。李连奚大喘几口气,心头一股不安划过,似乎预示着属于他的结局快要到来。
“咚咚咚。”
门外敲了几声,随即有福推门而入。他似乎对屋内的黑暗十分习惯,准确无误地走到李连奚面前,禀报道:“殿下,皇后娘娘那边来了人,说是娘娘想见太子妃,传召太子妃明日去坤宁宫。”
“拒了吧,就说太子妃不方便。”李连奚声音有些轻,也懒得费心找借口。
有福答了句“是”,门一开一关,他退出了这片黑暗只留李连奚一人。
秦府上下怎么也想不到,府中会有皇后娘娘来拜访的一日。
苏雅君十分惶恐地在前厅拜见皇后,得知是来找秦琼的,心底也稍稍从容许多。
此次段皇后身后只跟了一个宫女两个侍卫,暗中还有多少人尚且不知。
因为在秦府,秦琼少了很多担忧。段皇后应该不会在秦府为难她,或者要害她。
秦琼将段皇后带去花园中的凉亭,此处有几棵高大枝叶繁茂的古树,比别处荫凉不少,秦琼很喜欢在这里谈事说话。
“宫外的气息果然新鲜,本宫好久没这么惬意了。”段皇后闭上眼睛,放下往日的端庄,有些慵懒。
“娘娘是出来散心的?”秦琼问。
段皇后睁眼,那股慵懒突然消失不见:“当然不是,本宫是专程来找太子妃的。”
秦琼:“娘娘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段皇后:“不难。本宫派人去东宫请你,却被太子几次回拒,一打探才知道你回了秦府。”
这么说,段皇后这么非要见她,秦琼倒是好奇有什么事,问道:“娘娘找我有何事?”
“就是很长时间没见了,你我相处不多,本宫却觉得你很特别,跟别的女子始终不一样。”
段皇后说着目光停留在秦琼身上,下巴微抬,道:“我很好奇秦家是怎么教你的。”
秦琼道:“娘娘就为了这件事?别人怎么教是别人的事,重要的还是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段皇后好像来了兴趣,说道:“那太子妃想成为什么样的人,皇后?”
“那我问娘娘一个问题,您现在已经是皇后,还会有想要成为的人吗?”秦琼反问。
段皇后嘴角冷傲地翘起,却不回答秦琼的话,只幽幽的看着她。
秦琼不擅长猜测人心,古代女子坐到皇后的位置已是极致,段皇后应该不是那种想要做平凡女子的人吧。
“听闻秦相只有一妻,不曾有妾室?”段皇后突然问道。
秦琼点点头,秦家的事她只有记忆中那一点印象,并不打算多说。
段皇后却接着道:“据我所知,秦相之所以没有纳妾,是因为每每要纳妾之时便会出事,大到柴房失火,小到丢宝失财。于是秦相便去算了一卦,才知他此生没有纳妾的命。”
秦琼不知段皇后如何知晓的这么清楚,这不在她的记忆范畴,她猜应该是还未出生时的事。
紧接着段皇后的声音再次传来:“秦夫人竟没有对你说这段故事么,当时还在城中流传甚广。而我也只在意一件事,便是找到那算卦的,我也来算一算命。可是我找了很久,到现在也没找到。”
“娘娘也信命。”秦琼问。
段皇后骤然变了脸色,眉宇间有些阴沉,漆黑的眼珠盯着秦琼一字一句道:“我不信,可知命才能改命。”
明明是六月的天,秦琼脚下却冒出寒意。再去看时,段皇后神情已恢复如常。
段皇后笑了笑,一副平常的温婉形象,“怎么好端端的回秦府住了这么久,与太子吵架了?”
秦琼从善如流地答道:“并不是,和娘娘一样出宫散心罢了。”
“吵架也好,还是太子厌弃了你也罢。”段皇后去端茶杯举在手中,缓缓道:“本宫同你说句交心的话,咱们女子呐就得掌握点实权在手里,你如今是太子妃,可要好好握住这权力。”
秦琼望着她,觉得怪异极了。她口中的实权是皇后之力么,可皇后终究不是皇帝,仍要以皇帝为尊,他一句话你还有什么权力可言。
“连奚是太子,你将来会是皇后。不如你先学着怎么管理东宫,往后你多来我这,本宫教你怎么打理后宫。”
段皇后这话说得随意,秦琼却不敢妄自答应。
“娘娘什么时候回宫?”
“再待会儿吧,本宫出来一趟可不容易。”
好不容易送走了段皇后,秦琼只觉得莫名其妙,但也想不出其他目的。
不久,秦世忠和秦文靖下朝归来。匆匆拜别,秦文靖便沉默着朝自己院子走去。
秦世忠摸了摸胡子,奇怪道:“这小子这几日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