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很厚重的城墙大门，将外面和里面，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外头，长队如龙，站着一列翘首以盼入城的散修，每个人面上都是带着沧桑的期待。

里头，挨山塞海，驾肩接迹，几乎目之所及…全是人头。

而这些人，人均面红耳赤，手攥娟布，挤在两侧的商铺前面，你推我搡，似乎在抢一味叫做“增灵丹”的丹药？而这些人若是抢急眼了，不乏出现推搡互殴的现象。

虽都未动用灵力，但那景象…也极为骇人，看得言通玄头皮发麻。

她不仅发问：“增灵丹？那是什么？”

同时，应载雪开口：“这般混乱，城中无人管理吗？”

二人是异口同声问出的问题。

宁德缩在她们中间，小声回道：“增灵丹是如丹城特有的一种丹药。传说可以增进修为，但实际…”眼底划过愤愤之色，嘴上却只道：“我也不知道，我没吃过。”

“反正这种丹药，只有每年九月才会出现。由城中各家药铺进行发放。这些拿着娟布的，都是来领丹药的。”

“早去早得，去晚了就没了。”

“至于管理，护城队不管这些，只要别打坏商家的东西就行。”

如果打坏了？

那自然是要赔的，且加倍赔。

她的毛驴，在城外还有不明情况的修士会买。到了城内，就是碍事的路障。别说卖了，就是送人都没人要。

言通玄显然也想到了这点。

悄悄竖起大拇指：“先见之明。”

随即想到宁德的腿脚，提议：“要不让载雪背你吧？这里人多，你这样走太容易扳倒了。”

身旁，应载雪已弯下身，打算去背宁德。然而宁德的反应却是很激烈。

“不用不用，我习惯自己走。”

“不，不劳烦道友。”

说着，从自己的乾坤袋中取出一柄拐杖，撑住平衡性不是很好的身体。

她怎么敢让这人背啊！

这人砍修士，跟砍萝卜似的！

见她抗拒得厉害，应载雪也不再勉强，她大概能猜到宁德在害怕什么，无奈淡笑，但也歇了再开口解释的心。

就让对方误解吧。也不过两日，她们就会离开如丹城。

对于眼前这位道友来说。

也许，过高的警惕心更能保护自己。

三人又往里面走了点，随着越深入主干道，能通过的空间便越拥挤，最后在走到一处只有半米宽的通道时，言通玄终于受不住哀嚎出声：“别挤！这么多人，再挤，就要挤成柿饼了！”

“这城里怎么光收费，不干点实事啊！”

砰——！

话音刚落…

前方就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便是此起彼伏的叫骂声，已经物品摔裂的声音。

三人齐齐抬眼看去。

不用多说，她们也知出事了。

淡淡的血腥味混着汗臭从远处漫来。不是很浓郁，但也忽视不了。

言通玄想过去看看，可当她她顺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看去时，却只看见一个个窜动的人头。

当下着急：“就不能直接飞过去吗？”都是修士了，为什么还只有这么单一的出行方式？

宁德吓了一跳，赶忙拽住她衣摆。

“你疯了！这是如丹城！在城内飞行，让世家看见了，会被护城队抓走拷问的！”到时候管你是邪修，还是道修，都被扒下一层皮来！

世家？言通玄心生疑虑。

那几个新孕育出来的药学世家？这怎么听着跟土皇帝似的？

言通玄想不明白，但转头见应载雪也没“打破常规”的意向，便也按耐住了她想当刺头的心。

应载雪的确没有想“打破常规”。

也许在言通玄视角，她是具备主角光环的天命之子。但在应载雪自己这边，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要去寻师的小修士，她没有必要为了此时这一点“便利”，给自己惹上额外麻烦。

哪怕，她有自信，她御剑从空飞过，城中的护城队根本发现不了她。

蜗行牛步，等到应载雪三人终于走到那出事的地方时，那里已经仅躺着两具完全看不出人形的尸体，和一堆被打碎的药瓶。

至于里面的丹药，早已空空。

尸体上面有脚印，有敲击痕迹，也有被利器割破皮肉的迹象…

看样子是在争抢丹药时，被多人围殴致死。而人死后…就无人出手扶起过，如街头乐色般扔在那里，任人踩踏。

言通玄这会不想再多问“为什么没人管”了，她只道：“这些人，最后会怎么处理？”

“处理？”宁德面上浮现讥讽：“等晚上护城队来了，一瓶化尸水，也算清扫街道了。”

又是这个“护城队”。

听着就不像好东西，言通玄默默腹诽。

应载雪没有说话，从闻见血腥气起，她的神色就一直有些峻肃。此时看到两具尸体，更是唇角拉直，眉峰下压了几分。

世道浇漓，人心不古。①

在村内生活太久，她都快忘了外面的世界是如何残忍无道…

掩去眼底的异色，少年抬步，跟上已经走出些距离的宁德和言通玄。

如丹城的主干道很长，但宁德显然对这极为熟悉。在走到一半时，她突然领着应载雪二人拐入一条小巷，然后左拐八拐，竟径直到了城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