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某种更为隐秘的理由——渡边爱的父亲也是一名警察。
“哈哈哈哈,考虑考虑嘛,说不定真的很适合噢。”夏油杰的母亲发觉她心不在焉,以为对方被自己戳中心思而害羞了,便用对待孩子的口吻鼓励她,“你快考大学了吧?如果以后有什么关于职业规划的烦恼可以随时来找我们呀。我以前可是名教师,孩子他父亲还是名警察呢。”
渡边爱撇嘴,沉默不语,另一只原本攥着叉子的手在被对方炙热的手碰到时触电般地松开了。
等回过神,她已经嗅到了空气里飘荡的饭菜香味,饥饿感瞬间而至。
“我先去看看饭菜热好了没,”女人站起身,不忘对她说,“请别太拘束,把这里当成你自己的家休息一会儿吧。”
虽然这样说不太好,等到对方走后,渡边爱的注意力又回到夏油杰身上,从父母发现他失踪到解决只用了三四个小时,会不会进展得太顺利了些?
好吧,必须承认她都快养成了这种疑神疑鬼的习惯。
自己还没问她老家有多大,当时到底出动了多少人,再说对于幼年的术师,当年状态如何她都不知道。
与其胡乱猜测,渡边爱端起装有年轮蛋糕的碟子,向窗帘后映出的火光走去,她拉开玻璃移门,夏油杰正回过头,高兴地和她打招呼。
“未来姐姐,外面冷,当心不要着凉了,需要我帮您开电视吗?”说着他正准备起身。
“不用,我出来透透气,”渡边爱坐下,将掰开一半的蛋糕递到他面前,又指向火堆,“这里面是什么?”
不大的火盆里燃烧着橙红色的火焰,六根穿过鱼身的签子围着边缘排了一圈,只见鱼皮逐渐鼓起,形成焦褐色的脆壳,晶亮的鱼油还直往下滴。
“就是香鱼噢,一种非常鲜美的淡水鱼,”夏油杰咬了一口年轮蛋糕,香甜的奶味沁入心底,悬空的双腿欢快地晃动起来,“我们这次烤着吃,当然也可以做成天妇罗或者用油浸的方法拌在米饭里,下次让我妈妈给您做吧。”
“你懂的还真多,不过,谢谢你的好意,我是想说木炭里好像有别的什么东西。”她拿起靠在旁边的铁棍搅动,翻出一块烧到一半的木片。
“哎,还是被发现了呀,”夏油杰无力地弓起了背,盯着火堆,“我母亲比较迷信,非说我小时候冲撞了山神,所以才要一直把御守带在身边,而对于失效的御守她认为如果不立即烧掉,那会厄运缠身的,于是就让我用盐和火净化销毁。”
“哦,是这样啊,那你还记得是哪座山吗?”
“咦?难道世界上真的存在山神吗?”
“不好说。”渡边爱有意瞟了一眼夏油杰。
“噢,我知道了,就像您说的,如果这样认为的人多了,名为‘山神’的诅咒就会出现!”他苦恼地说,“哎呀,这可怎么办。”
“放心,我没有听说过祓除相关咒灵的任务,目前看影响不大。”
“那太好了……不过,这么一说,我也好奇那座山具体是在哪里呢,”夏油杰挠了挠头,“只听母亲说在老家,是我不小心碰倒了土地公的石像,当晚回家就发了烧……要不待会儿我去问问吧。”
“不必麻烦,”渡边爱继续道,“你说你五岁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拥有能力了?还记得当时是什么样的情况吗?”
“唔……该怎么形容呢,就是第一次遇到咒灵,我害怕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可是手脚却已经行动起来了,等意识到诅咒已经被我吸收了。”男孩用好奇的目光望向她,“您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小时候?
说来也奇怪,她没有五岁以前的记忆,大部分有关父母的事情都是由罗莎阿姨向她描述的。
渡边爱盯着跃动的火,眸子里像是沉寂的黑暗之海包裹着一小点光。
她已经把奥莉、罗沙阿姨以及瓦里安的各位当成自己的家人了。
“姐姐?您还好吗?”夏油杰发觉异样,十分关心地询问。
“像一簇火焰燃烧起来,然后蔓延至全身,感觉无比滚烫。”她张开嘴唇慢慢翕动。
“哇,好帅!”男孩不免激动,借此机会打开了话匣子。
另一边,渡边爱依旧耐心地回答,可是心思却已经不在这间庭院里,她仿佛回到了11年前,一个炙热而绝望的夜晚。
“滋——滋——”
耳鸣发生在剧烈的撞击后,她感到内脏几乎要被压缩成一个小球,勉强动了动手指,疼痛瞬间唤醒意识。
如果继续待在里面肯定会死的吧。
于是,她忍着皮肤撕裂的痛苦,不知道挣扎了多久,等逃出来已是赤着脚,浑身是血,一瘸一拐地走在路上了。
她似乎想起什么,忽然转过头,面前的景象就如这庭院里熊熊燃烧的篝火般照得令人睁不开眼。
独自一人,她下意识张开嘴想呼喊着些什么。
可惜,她像刚从子宫里爬出来的婴儿,鲜血淋了一路,用尽了力气,连啼哭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