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长钰却道:“那是因为大王从不问些好回答的问题。”
“孤该问什么?”赢不染起了些恶劣心思,随口便道:“孤问问你,一小儿手里有两个苹果,吃了一个后还剩几个?你不觉得可笑吗,三岁小儿都能回答上来的问题,孤至于大费周章的将你拘在身边?做什么?妖妃佞臣?”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赢不染盯着卓长钰不说话,卓长钰却是放下了手,自然道:“长钰觉着,自己皮囊尚可。”
什么意思?
这回轮到赢不染愣了。
什么叫皮囊尚可,这人难不成是真的认下了妖妃佞臣的称呼了?
他想做妖妃,还是佞臣?
赢不染下意识的便去瞧卓长钰的脸,目光一寸寸的将整张皮肉都碾过去,最后落在那双总是弯着的眼睛上。
世人赞叹男子容貌的时候,多数都要夸一句剑眉星目,赢不染觉着卓长钰和剑眉差得远,星目倒是说的不错。
那双眼睛,着实好看,冷的时候像弯刀,柔的时候像春水,算计人的时候蔫坏,总是将赢不染气的跳脚,有时甚至想要将那双眼睛剜出来解气,可这样的念头数次在脑子里划过,却从来没有真正落实过。
“卓长钰。”
赢不染忽然开口叫了声他的名字,其实他叫卓长钰名字的时候不多,脾气好的时候喊他太子殿下,偶尔给点面子叫他殿下,即便被卓长钰几次纠正了他早不是齐国的太子后也浑不在意。
甚至有一次肚子里装点酒水后还要写诏书封他做昭国的太子,那模样简直不是一个疯字足以形容的。
脾气不好的时候就阴阳怪气的喊他太子殿下,总之翻来覆去就喊他太子,气狠了才指名道姓的骂他,如今这般心平气和的张口实在罕见。
卓长钰心里千万般思绪飘过,面上却仍旧坦然安定,轻声应了句。
赢不染这才继续问:“想做妖妃么?”
先前二人也有过耳鬓厮磨的时候,只是温情的时候少得可怜,总是亲着亲着就打了起来,谁也不甘示弱,甚至多次见血,那样的惨状说是仇人都有人信。
他们心知肚明,谁都知道对方对自己的身子有点心思,却谁也没有放到明面上说过,而如今赢不染忽然摊开放到明面……
打的是个什么主意?
卓长钰决心装傻充愣:“妖妃实在是个挨骂的活计,长钰骂名担的够了,实在做不了。”
他这话算是明晃晃的拒绝,安静半晌后,只听赢不染笑了声,道一句:“好。”
随后,赢不染站起身,将毛笔重重悬挂回他该在的位置,沉声道:
“天色已晚,殿下请回。”
卓长钰起身,行礼,退出寝宫。
房门合上时,他也曾回头瞧了眼,那身量高大的男子负手站在寝殿中央,墨发高高竖起,肩膀却微塌了下去。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后的视线,正偏头往回看,卓长钰赶在他的目光到来之前将房门重重合上。
…
八月十五,赢不染带着一队人马,趁着夜色出了城门。
半个时辰前,王宫夜宴,轻歌曼舞,而半个时辰后,这座巍峨王宫的主人便策马离去了。
“公子?”来顺拿着斗篷上前,“夜里寒凉,早些回去吧。”
卓长钰这些日子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他向来不会把所有的希望放在某一个人的身上,在赢不染身边得到一定范围内的自由后,他便开始着手培养自己人了。
这小太监,如今也对他忠心耿耿。
“走吧。”卓长钰收回目光,带上斗篷的帽兜,一双眼睛在月色下亮的惊人:“我们也有自己的事要去做。”
先前赢不染半真半假的抛了心意,被卓长钰拒了后就好像完全歇了心思,再没有那时不时的不轨之举,隔三差五的召唤也停了,如今他就好像昭国的普通大臣一样,按部就班,做着分内的事,每隔几日随着一堆臣子同入御书房议事,和赢不染朝夕相对的时间少了,与旁人接触的时间便多了。
只是那暗中跟随着的乌黎卫,虽然人数比一开始的时候少了不少,却仍是有十几人在的。
正如卓长钰不会全然信任赢不染,赢不染也不敢给予卓长钰完全的信任。
卓长钰抬头遥望天际,那边黑云浓郁,不知何时便会下一场瓢泼大雨。
据系统所说,随着剧情的逐步更改,那在幕后操控的生灵便会有所察觉,并且使用自己的手段将剧情掰回他希望的模样。
其中,最简单的,便是自然。
那家伙虽无法操控整个天地,却也足够影响此地百姓的命运了。
狂风、骤雨、暴雪。
“剧情改的还不够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