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伸出手,看见手上带着的青黑手套,手指轻微蜷了一下,正好勾住临渊压上来的食盒提手。
魈:“?”
他双手将食盒举在胸口,脑袋不解微偏的模样让临渊握拳掩嘴闷咳两声,才没笑出来。
她可还记得上次调侃完金鹏之后,对方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但这个样子……再采两朵花别在头上和食盒边缘的话,真的好像蹲守在幻戏放映场周边卖花的小孩子。
咳,不能再想下去了。
“这家的鱼汤很好喝,金丝肉饼也很不错,趁热吃哦,”临渊双手背到身后,倒退两步,“我还有任务在身,就先走啦。”
没等魈再开口,她径直转过身,走出一段距离后再回头,见他还站在原地,又抬手挥了挥。
最近缺少了海中魔神的捣乱,璃月港的修建进度可谓是日新月异。
商人、旅客、匠人……每日来来往往的不同人群也意味着消息的流通,临渊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对这片大陆的认知总算脱离了两眼一抹黑的程度。
至少除开一些没有固定领土或不爱显露于世人面前的魔神,她已经大致清楚了归离原和璃月港周边的各势力分布。
归离原往北是盐之魔神赫乌莉亚的领土。而毗邻盐神的神秘雪山古国再过去的地方,则由狼王安德留斯与龙卷之魔神迭卡拉庇安分庭抗礼。
不过也有迭卡拉比安已经陨落的传闻,毕竟那曾经站在天衡山山顶就能看到的,高度近乎能够搅动云层的风墙已然散去就是最好的证明。
归离集以东,除了奥赛尔和祂的妻子跋掣控制的海域,更靠近归离集和雪山的那片海洋传闻中似乎被一条似蛇的魔神所占据。
璃月港往南数千里的海面尚且算得上平静,但水下野蛮凶戾的魔物仍然数不胜数,让人无从窥探海的另一头存在什么。
向西方向,那被宛若大地之口隔开的广阔土地上,沙漠与树与花的三位神明缔结盟约的诗歌已经跨过了崎岖层岩传唱各地。天衡山外,居住以遁玉命名之地的各聚落山民一部分信仰玉之魔神,另一部分则是岩之神的信众。
之所以能出现这种混杂而居的情况,则是因为玉之魔神虽然没有与归终和摩拉克斯签订盟约,关系却也不算差。
至于再往南一点……应山民祈求以及考虑到璃月港修建的地理位置,岩之神亲自前往某位残暴魔神的领地,将那里变成了一片废墟的传说、不,史实,仍然是归离集说书摊子上的热门点播节目。
除开部分艺术加工,大部分还是符合实际情况的,就比如……梦之魔神陨落之后,那片土地被遗恨祟毒浸染,以至于瘴疠丛生,魔物遍地。
临渊非常怀疑璃月港附近增多的魔物就是从那里跑出来的。
不过按理来说,除去驻守在天衡山脉的千岩军,归终之前带她看过的设立在山上的弩机机关也算是一重防备,那为什么魔物还会逃逸到附近?
是那片土地上又出现了新的变故,还是说……璃月港周边的守卫力量在最近这段时间莫名削弱了呢?
手指移到唇边,被牙齿衔住缓慢碾磨,临渊转过头,她还不算走得太远,不过从影影绰绰的枝叶看过去,临海的崖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身影。
“真是神奇啊,为什么云吟术没有传送的术法呢?”她含糊地自言自语,“说起来,是不是也有段时间没见过归终大人了?”
指腹柔软的皮肤被牙齿咬破,熟悉的腥锈被舌尖卷走,其中却掺了一丝古怪莫名的甜味。
临渊沉默地放松力道,侧过身,闭上眼睛。
风中传来海的声音。
鹰隼在海面上空盘旋,俯冲而下夺取了海鸥嘴中的食物,还未死去的小鱼身体细长,鳞片银白,无力地垂下尾鳍;海浪席卷冲刷着沙滩,残存的白沫消散在螃蟹尖足之下,泡沫破碎时并不比一粒沙砾翻滚的动静更大……海的深处依旧幽深沉静,鼓荡的柔波乖顺地被另一股力量卷入,显露出狰狞的獠牙,却以沉闷嗡鸣的杂音拒绝她这外来者的倾听。
这里终究不是持明的诞生之地,海水也不会如波月古海般包容她的一切。
临渊放下手,按住腰间的锦袋,五指慢慢收紧。
半晌,她扯开一点袋口,从里面翻出一块软糕。
“本来今天想换个口味的,”临渊长长叹了口气,发愁地将糕点塞进嘴里,“马科修斯大人什么时候才能把史莱姆的九九八十一道菜谱写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