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阳兄说的是。对了,这是我花重金买来的好茶,非常难得,试试?”
荀木瞥了一眼杯中清茶,并无品尝的打算,倒是突然问起了白晏的双亲:“来时欲向伯父伯母问安,却得知南下去了,属实不巧,是今日刚出门的吗?”
白晏摇头,道:“二老身子年迈,经商了大半辈子,想着现在闲时就去游玩山水去了,前几日出发的,可能得些日子才会回来,倒也遗憾错过了你的生辰日,霜阳兄莫怪罪。”
“你我好友多年,何来怪罪一说,我只是突然好奇便问问。”荀木客客气气地说,话锋一转提到了关键点,“那今日白兄邀我来是为了?”
“哦,倒也没什么要事,我近来读书备考着实烦心得很,想着也许久不同你谈心说话了,故才有此一约。”说着白晏便将手中书卷仍向桌案一角,不露辞色地又问,“话说你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可有线索?外头传言太多,扰了民心弄得人心惶惶地。”
茶香雾气四溢,隔着似霜的雾,衬得荀木的眼睛更加朦胧更加难以看清,白晏听见他不答反问:“遥记我们那年参加殿试,如今已过三年,即将到来的孟春月又是一次大考,白兄你专心苦读这许久,今年可有把握高中?”
白晏被他这一问弄得如同雾里看花,但还是回答道:“说实在的,没有十足把握,当下全凭运气了,兴许我是没有这仕途的命吧。”
“白兄何必气馁,不是你说的嘛,抓住机遇嘛?”荀木轻笑道。
白晏摆摆手,有些自惭形秽:“唉!机遇也不好把握啊!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对了,你茶都快凉了,怎么不喝?可是不对口味?”
说着是有为他新换的动作,荀木抬手拦住他,笑容里更是高深莫测:“不必了,今日就不喝了,父亲从邶都回来,想来也快到家了,若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先别急着走啊,咱们兄弟之间也许久没好好说话了,再叙一会儿。”
荀木站起身婉拒准备转身出门,刹那间门“砰”地一声合上,门外听见程旭一声呼喊后便是利器碰撞的声音。
“白兄,这又是何意?”
白晏依然谈笑自若,仿佛门外一切打斗声都是虚幻,他兀自将凉透的茶换了一杯,热气又袅袅而上,脸上的笑没有因这暖意而融化,反而逐渐冷却,变成了渗人的笑意。
“让你喝杯茶你都不喝,可是看不起我的东西?”
来时猜想会有猫腻,但荀木的确没料到这是一场明目张胆的鸿门宴,所以只带了两个随从,怕是白家家主家母南下也是早有预谋,也许现在这府上全是他布下的杀手,也不知程旭和小武怎么样。既然一时半会出不去,荀木只能冷静与他周旋,看看他到底想干嘛。
“何来看不起一说?”
“你出身那么好,从小机遇不断,现如今你已是亶州知府了,与你同龄的我还是一无所成,何其可笑。”白晏说着说着然后自嘲的笑了,凤目森冷,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厉鬼,“就连他祁南也是出身名门,不过从边疆归来便是战功赫赫,凭什么?凭什么!”
同人不同命,白晏与荀木为总角之交,但一个是出自经商之家,一个出自朝廷世家,墨香与铜臭碰了面,荀家知书达礼并不觉得商人便都是铜臭味,交友只看人品不重家世,几番往来,两家也算结交。
白晏与荀木又恰好同岁,参加科考一轮又一轮,两人一起考到殿试,荀木天资卓越些便一举进了进士,白晏却落了榜。
但因着荀木的原因,白晏也结识了邶都朝中许多有名世家,包括将军府的祁南,三人算是知友。提到祁南,荀木声音冷了几度:“所以,你就这么毁了他!你嫉妒他,你只当全是靠家世,却否定他年少时日夜在训练场的苦练,你说我全是靠天资和好运,也不知道我也曾在深夜苦读诗书。”
“白晏,我和祁南一直把你当朋友,也真心希望你能高中,可你心思不在读书反而要走这些歧路,竟然能对他下如此狠手!他还如此年轻!你今日约我来这,所以下一个,是我,对吗?”荀木愈发觉得寒心。
白晏眼中怒意蓬勃,像是临近入魔,但他依然能拍手称赞荀木的推断,他大笑道:“若不是有他家世在后,他再苦练又有何用?而你一家人都是朝廷官员,我父亲却只是一介商人,旁人都在背后笑话我,皆说是我白家高攀了你们,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你们出身门第。你今日来这不就是来试探我的吗?从那日去你府上之后我料到你心中肯定起了疑心,如今所有命案关联你都清楚了,只是不明白我的动机,为了让你死得明白,我可以全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