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候,陆颖然让下人单独做了些清淡的菜食,满满一大桌几乎都是为迁就时柒而做的菜,这让她感觉有些受宠若惊。
“不必客气,你算是我们荀家的准少夫人,以后都是一家人了。”陆颖然说着,又对荀木说,“过两日便是你的生辰,我已经让下人去准备着了,届时你兄长和父亲都会回来,给你好好过个生辰。”
“娘亲不必大操大办,就一家人吃个团圆饭就够了,也不用准备什么生辰礼。”
陆颖然笑笑,显然没听进去。
回房间一路上时柒一直在想该送什么生辰礼给他,现实生活中也没送过男生礼物,左思右想都没有想到,愁得眉毛都皱成一团。
荀木怎么会不知她所想,揉揉她眉头,说道:“不用想着送什么给我,你只要平平安安的待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时柒弯起的嘴里久久不下。
子时,书房里还亮着光,荀木提笔在宣纸上画了又停,停了又画,最终结合了所有线索之后画出一幅关系图,虽然还有许多迷点但好歹也有个思路了。
以目前查到的线索来看,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了轮廓。
叶初南故意在淞城利用千兰,杀了三人,其中有一人断右臂缺了魂,其次在义城,不知是和白蔹达成什么共识,让白蔹助他间接导致罗家两兄弟腿断且缺了魂,再然后便是洛城,断了言恪左臂,最后是邶都,姜汐割了祁南的头颅。
一连串下来,共同点是每个受害者皆是男人并且都是身子缺失而缺了相应部位的魂,还有每件案件里都有一个女子参与其中,是偶然还是故意为之?
时柒说对方很可能在通过断尸然后用各个部位重新组合重塑一个灵魂体,那么应该还有下一个,心脏。
看图纸上各个案发之地分别组成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这其中又有什么关联?这一点恐怕得等父亲回来,找异士帮忙看看。
那姜汐带走时柒,又分尸一个孩童让时柒补魂,这是不是可以推断,对方本想试探时柒能力,若补魂一事为真便将她为自己所用,可意外的是,时柒失败了。
还有叶初南逃跑时落下的衣袖布条,上面的白色雪花纹状荀木是见过的,正因为见过,才觉得震撼并且难以置信。
他不愿将事情想得太坏,但现实却告诉他,容不得他为难。
若是按方位来看,那么下一个案发地点极大可能就是亶州,对方也许也是男子。感觉事态严峻,荀木吩咐一旁的程旭:“这阵子要加强巡逻,注意亶州城内城外,切不能再发生命案。”
“主子,那叶初南又如同之前一样销声匿迹,这要怎么追?”
“仔细守好亶州,他兴许会自己出现。”
腊月十四这天,亶州下了很大的雪,高山上连同整座城全是银装素裹,寒风凛凛呼啸不止,腊梅被雪压弯了枝,终于承受不住时“啪嗒”落了一地雪。
荀木在书房里冥想案件,被这落雪惊了回神。
“主子,白晏公子差人来传话,说是……”程旭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见对方并无异色后又继续说,“说是邀您前去白府小聚。”
荀木神情淡淡,似乎不是很意外。他修长而干净的手抚过案桌上的纸张,指尖落在“白晏”二字上,轻扣几声,程旭不明其意。
“是时候了,又正好父亲要回家。”提起父亲,荀木问道,“对了,父亲他们到哪了?按时间,应该也差不多到了吧。”
“外头雪大,前方传来消息说是路滑会慢些,兴许还能赶上晚膳。”
风雪交加呼啸不止,不断地吹打轩窗发出年旧的吱呀声,程旭将窗合上以防寒风伤身。
因着荀木的生辰,陆颖然上下忙着布置和准备,时柒刚从主堂帮忙结束,直奔书房找他。门外脚步声靠近,荀木知道来人便上前去迎她,五指握住她的手,弯唇问道:“这么快就忙完了?”
“夫人主事,自然完得快些。”时柒一边答着一边靠在他胸膛,吹着眼以掩饰自己的不安。
她已经连续几个晚上做噩梦,梦见遥远的故乡,几米宽的小河却频发洪水,汹涌河水冲垮了木桥,又梦见家里土灶上烧的水,咕噜咕噜冒着热泡。
家乡有迷信传闻,梦到这件事都不算好事,可能意味着身边会有亲朋故友去世。
这种事本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时柒向来不放在心上,但次数多了,内心惶恐不安越来越重。不知父母亲怎么样了?自己穿过来后,自己的尸身是不是已经化为灰了?别说回去,连自己怎么来的都不知道。
越想越多,时柒心事更重了,荀木忙着案子的事她不想让他担心,自觉隐藏得很好但还是被他察觉了,晚上一直守着她入睡,见她噩梦缠身又差大夫来看,再忙也记得哄她喝下安神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