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死了?”
听到这句话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刀,饶有兴味地说:“我们尊贵皇帝陛下怎么说?”
弗斯管家将手中那封漆黑的信递给他:“皇帝陛下非常伤心,邀请您现在去密谈。”
“哦?他养的那群蔷薇骑士没有追查到凶手吗?”
裴洛兴致缺缺地接过了那封信,随手切开了火漆看了眼里面的信。
弗斯管家说:“据说南希殿下死的时候在城南几个家族经营的妓.院里,出事的时候姑娘们都被赶出去了,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裴洛挑眉:“他们没吵起来?”
弗斯管家把头低了低,声音也低了下去:“送信来的骑士说,他走的时候那几个家族的人都被叫了过去。”
裴洛嗤笑了声:“果然是这样。”
他起身,把那封信摔回桌上:“那就走吧,去见见我们的皇帝陛下。”
……
裴洛来到金碧辉煌的皇宫外时,正巧看到几个被骂得灰头土脸的贵族走出来,他们嘴里的抱怨在看到裴洛的时候一下子戛然而止。
裴洛假装没听到他们抱怨的“都怪禁卫军……”的话,冲他们颔首致意:“几位大人刚从陛下那里出来?”
丰腴的几个男女脸色有些尴尬,冲他点了点头,并不想和这位浑身都罩在杀气腾腾盔甲里的公爵说话。
唯有一个女子爵冲裴洛笑着招呼道:“公爵大人有空可以去我那里坐坐呀。”
这位女子爵是负责城南那些妓.院生意经营的,她见裴洛点了头,脸色立马好了不少,摇着扇子走了。
几个贵族讷讷不言,等裴洛走进去了才对着他的背影呸了口:“现在才来,肯定是想看我们的笑话,这个屠夫!”
裴洛听力很好,不过他并没有理会身后那几个贵族,毕竟他不喜欢和路边的吉娃娃计较。
穿过皇宫里长长的走廊还有花园,他来到了塞斯涅陛下平时处理政务的宫殿外,一个高大俊美的金发骑士正跪在宫殿外。
他的头盔上镌刻着一朵蔷薇徽纹,听见裴洛的脚步声,他并没有抬头,而是沉默地跪在那。
为裴洛带路的侍从停在了殿门口,恭敬弯腰:
“公爵大人,陛下正在里面等您。”
裴洛嗯了声,随手解下腰间佩剑递给是侍从,推开沉重的乌黑色金属雕花门。
宫殿内有些昏暗,只看得到那位自命不凡的塞斯涅皇帝正站在烛火旁,背对着他,听见裴洛进来,头也不回的幽幽说:
“加耶林·裴洛,你害死了我最疼爱的一位皇子。”
裴洛眼里闪过一丝不以为然的轻蔑,手拂胸口行了个礼:
“对于南希殿下的去世我也很遗憾,关于凶手下落我也会配合蔷薇骑士追查的,请您节哀。”
皇帝转过了身,目光沉沉落在裴洛身上,可惜高大健壮的男人稳稳低头行礼,看起来并没有因为他的眼神而感到任何不安。
“你长大了,裴洛。”
皇帝突然吐了口气,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指骨很长,依稀能看到出年轻时修长俊美的样子。
“我的孩子,没想到最后一切的荣誉和冠冕都将归属于你,这也是你回来的原因吗?”
他那双被酒色侵蚀的浑浊双眼里突然射出精光,就仿佛他很多年前还没登上皇位前那样。
可惜他的试探就像海水拍打在礁石上一样毫无作用,回应他的是裴洛意味不明的散漫笑声:“您想多了,陛下。”
他弯下腰,借此躲开皇帝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我从未忘记过自己的身份,但边境战线向来奉行想要什么需以手中利剑取来,我对这个皇位没有任何想法,南希殿下的死亡真的是意外,我理解您的悲伤。”
皇帝收回了落在半空中的手,他长长叹息一声,没有说话,转过身背对着裴洛,拉开了什么东西上的丝绒布。
裴洛这才看到桌上原来放着一副女人肖像,这是塞斯涅家族历年来族人的肖像,画中的女人容貌这么多年过去也依旧顾盼生辉,在拉开遮蔽的那瞬间照亮了昏暗的室内。
那个女人盈盈笑眼对上了看过来的裴洛,这么多年了,他早已忘记了自己名义上的生母长什么样。但在看到这幅肖像画的第一瞬间,裴洛却仿佛听到了不知哪里传来的一声呼喊:
“孩子……”
而在他失神的时候,皇帝正从眼皮褶子底下紧紧盯着裴洛:
“孩子,把这身盔甲脱了吧,让我看看这么多年你变成了什么样。”
裴洛沉默了会,这时他才发觉昏暗的宫殿内仿佛隐藏着什么秘密的幕布,不过裴洛很了解皇帝,他不可能让自己在此时出事。
他抬手在后颈上按了下,盔甲如潮水般褪去,露出了底下完美精壮的身体。
裴洛抬头,正对上皇帝看来的视线,他笑了下:“父亲。”
皇帝的眼神有些复杂,有些怀念又有些痛恨。
痛恨?他有什么好恨的?
就算为此被狠狠惩罚,甚至被当时的皇帝当众大骂,也没有那位被送到边境上默默死去的皇女凄惨。
裴洛垂下眼,遮住自己眼里的冷光。
皇帝注视着这张英俊完美,隐约间带着旧人影子的脸,恍惚了下:
“这次兽潮后我会公布你的身份,以后这种危险的事情就交给别人办吧。你始终是我的孩子,这个皇位最终也会是你的。”
但出乎他的意料,裴洛居然单膝跪了下来拒绝:“请恕我拒绝您,陛下。”
他仰起头,那双铁灰色的眼睛像闪着光泽的金属,叫皇帝下意识移开了视线:“什么?难道你要一直带着这身盔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