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就这么七拐八绕走了半天,院中并未种植奇花异草,反倒是种了不少寻常蔬菜,叶云昭正偷摸东张西望时,眼前出现了一个灶房样式的屋子,紫衣丫鬟道:
“行头就在里头,你们进去罢。”
说罢便匆匆离开,徒留二人四目相对、满脸无措。
“这……”陈靖山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二人纠结时,灶屋里头传来阵阵斥责声:“你这是做甚!我说了多少遍了要先放胡蒜末!”
“还有你!我一眼没瞧见就胡来!牡丹花是这么雕的么!?”
“你们一个个的,能不能让我省省心!”
“哐”地一声,灶屋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位厨娘打扮的中年妇人走了出来,她忿忿地解下腰间的布袋,揉作一团,扔在木凳上,这才发现傻站在门外的二人。
二人连忙行礼,陈靖山道:“不知婶子晓得行头还在里面么?”
叶云昭闻言,赶忙抬手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袖,忙笑道:“见过行头。”
他不可思议地望向她,见叶云昭一个劲地使眼色,陈靖山也忙道:“见过行头。”
行头来了兴致,抖了抖自己这身粗布衣裳,朝着叶云昭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行头,你见过我?”
叶云昭垂眸摇头:“我来京城不过两三日,从未见过行头。但前两为了卖掉我带来的东西,每日一早便走街串巷、甚至厚着脸皮去各大酒楼自荐,见的人多了,便听闻蔬果行行头为一出类拔萃之人,凡是蔬果行选中的蔬菜瓜果,没有一种不好,百姓皆称行头女中豪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眼前这位行头不像叶云昭以前遇见之人,她不露声色地奉承,她却未露喜色,开口问道:“你带来的是什么东西?”
叶云昭快步上前,连忙掀开竹篮里的粗布,露出下面皱皱巴巴的编笠菌,她生怕刘记酒楼之事再现,赶忙解释道:“行头,你别瞧它样子如此,滋味实在鲜美,我愿用它为行头做一道好菜,不知您意下如何?”
行头抬眼看她,这样的商人她是很少见的,以往托人寻来的商人,大多信心十足,好似拿错了自己绝不会拒绝;那些乖乖排队的商人,也总想着送些金银珠宝让自己行个方便。
像叶云昭这样的人,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了。
行头心里一动,朝她点点头,微微侧身,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灶屋大门近在眼前。
见状,叶云昭挎着小竹篮就进了灶屋,外头瞧不出什么新奇的,才进去,她猛然一惊,光是灶台就有七八个,更别提什么案台、水缸了。案台上食材齐全,菜刀锋利,她找了一个没人用的灶台,放下竹篮,决心大干一场!
不知此处是否是方便蔬果行的厨子试菜的地方,精米精面,这些寻常百姓吃不起的东西正小山似的堆在案台上。
叶云昭先把竹篮里的编笠菌倒出来,快速把线抽出来,干编笠菌在吃之前是需要泡发的,其实很多人不晓得,泡发的水也很有讲究,只能用温水泡发。
她弯下身子,正要生火,惊觉灶膛里头燃着点点火光,她掀开大铁锅上头的木盖,里头是一锅已经沸腾的水。
如此一来,倒是方便她了,叶云昭兑了一大碗温水,把洗净的干编笠菌统统倒进碗中。
泡发编笠菌的空档,她也没闲着,拿起菜刀,快速地处理了一小块猪肉、些许葱姜蒜、外加一块老豆腐、半棵菘菜。
她淘洗精米时,特意把淘米水倒在了一个空陶罐里,待她准备的差不多,编笠菌也恢复了先前胖嘟嘟的模样。
“滋啦”一声,奶白色的猪油下锅,很快她便闻到了猪油特有的香味,油稍热后,先用葱姜炝锅,再小心把切好的豆腐和胖嘟嘟的编笠菌一同下锅,叶云昭等了片刻,见豆腐渐渐定型,她才小心翼翼地把它们翻了个面。
金黄色的豆腐看起来焦脆可口,编笠菌也变得油润起来,她估摸着时间,随即往锅里加了两海碗水。
因着是方才锅里的热水,很快便沸腾了,汤水还透着淡淡的白,叶云昭把菘菜下锅里时,往里头撒了一点点盐,又焖煮片刻,再次打开木盖时,整个灶屋都漫溢着鲜香。
这还没完,她以极快的速度把剩下的编笠菌切成丝,往灶膛里添了点柴后,把切好的的编笠菌和猪肉一同倒进锅里,叶云昭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样锅里加了些案台上有的酱料,翻炒几下后,把淘洗干净的大米倒进锅里,把泡发编笠菌的温水倒进锅里后,她才安心地端着那碗菌菇素鲜汤出来。
“行头,这个棕色的便是我带来的编笠菌。”她说着舀出一小碗递给她,“请行头试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