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明白,何物为真,何物可用。”
这般说着,费奥多尔后退一步,单膝跪地,上半身前倾,头微微低垂,纯白的长披风落在地上,泛起一潭褶皱,显得真诚而温和。
“哪怕我仅以强大的异能力者这个身份对待您,
您也值得我最高的尊重。
——我恳请您的指导。”
南宫珏吃了一惊,连忙俯身向他倾去。
“不,你做的很好,在我看来。”
费奥多尔难得迟疑了一下,一瞬间思绪万千。
“您是指在最后关头吗?那只是补救性质的措施而已。”
一个人越匮乏什么,就越需要强调什么。这种强调不仅仅是探索的一种,也会成为加深意志的常用行为。
那么,面前之人如今的行为,又是在做什么呢?
向一个异世界的普通人,一个一无所长的凡人,强调自己和自私的恶人没有什么不同。
费奥多尔被置于一个关键的节点。
就像是与古时帝王最为亲近的内侍,需得时时保持清醒,准确揣测上位者的心思,但言行举止又不能触怒了对方。
那么,如何在未知中,找寻不违背对方的方法;在沉默中,引得对方主动行动。
用示弱、用顺从,用恭维和邀请。
——凡人的智慧,也能谋取神明。
费奥多尔任由对方牵起自己的手,将指尖搭在他的掌心,去感受那同样温热的肌肤。
这血肉之躯,是否也同凡人无异?
“要跳一支舞吗?”
南宫珏的面上确确实实停滞了半秒,手指不自觉地压了下费奥多尔的掌心,在触及坚硬的手骨后,才恍然大悟般反应过来。随后,他的面容舒展开来,唇角微微上扬,像是绷紧的绳索被解开,盘置于宽容的内里之上。
“您很意外?”
费奥多尔松了一口气,当然,魔人从不会因为内心的变动而更改自我的表象,但他确确实实安下心来。
“嗯。是的,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会想到邀请我跳舞呢?”
“您拿的那一盘甜点,基本只被品尝过一口。”费奥多尔慢吞吞地说着,也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您像是个东方人,在这个世界上的,我猜您会想尝试他国的交谊舞。”
南宫珏的目光重新回到他的脸上,像是很喜欢这个笑容,连声音都轻快了些。
“嗯。我是说,我,确实很感兴趣。”
南宫珏眯着眼,扫视了一眼周遭沉浸于舞蹈的男男女女,露出怀念的表情。
“大陆七国同这个世界有相应的联系,曾经,有位神明也教导过我相似的动作,但我只学过男步。”
“无妨,我也会一些女步。”
非常自然地牵起他的手,既然只是体验,那边无需有过多的顾虑。
“愿意为您效劳。”
乐声重新响起,南宫珏适时握住费奥多尔的手,抬高,然后向后。
他比费奥多尔要高上几公分,贴近了,能瞥见他的前额,额前一缕的刘海。倘若此刻,面前之人能微微抬头,将精致的五官展露在柔和的灯光下。与那仿佛能洞穿一切、摄人心魄的眸子撞上,费奥多尔太清楚如何利用自己的相貌优势了,毕竟,没有几个人,能拒绝满心满眼自己的样子。
嗯,南宫珏同样。
他的呼吸不着痕迹,但确实轻轻颤了一下,呼吸声被放轻,像是害怕惊扰了此刻。食指不自觉地摩挲,然后将这人拉向自己。
费奥多尔身上还穿着近日上台演出的服饰,衣服后摆几乎要触碰到地面,随着身体的旋转,划出一道飘扬的痕迹。身形修长,但对比一般的俄罗斯人,他显得有些瘦削了,轻飘飘的,仿佛极寒之地的一片雪花。况且演出服为了保证美观度,厚度一般,为了美感而牺牲了舒适感,费奥多尔穿了半天,指尖也染上了雪花一般的冰凉。
他攥住了这篇雪花,小心翼翼,生怕这片雪花融化在掌心。
“您的掌心很热。”
“啊!我,额……”南宫珏轻笑,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失态。
“我觉得你有些冷。如果不需要的话……”
“不,很舒服。”
无需去在意为什么会是这样,异能力也好,其他的也罢,专属于神明的能力也无所谓。
暖意滋养着手心,又通过这方热源传遍全身,僵硬的身体仿佛都要融化在暖意中。
“谢谢您。”
南宫珏甚至撇过头,不敢去看对方脸上确实温和的笑意。
“……不客气。”
耳尖染上绯色,自下而上,费奥多尔看的很清晰。
……
! ! !
太,太奇怪了。
再不说点什么与气氛无关的话题,南宫珏甚至觉得自己会晕死在这里。
“那个,关于我来这个世界……”
等等,怎么出口而出的偏偏是这个话题。
“嗯?”
面对费奥多尔专注的眼神,南宫珏纠结了半天,到最后才对上他的眸子。
“总之……一切都还未结束。”
费奥多尔的眼中暗光闪过。
“但对于聪明人来说,只有自己找出的答案才是能够被相信的吧。”
“等你明确自己的答案后,我会向你揭示,你渴望知道的一切。”